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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且慢,”似乎他伸手想把錢袋抓過來,卻被掏錢的人一把攔住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姓宋的乾笑兩聲:“我不過待先清點清點數目而已——也罷,阿勒壇兄弟,先將你曉得的,講與他聽。”

阿勒壇咳嗽一聲,緩緩說道:“我數十載行商,自西而東,是自古和闐經羅卜到沙、肅、甘三州,往永昌,趨寧夏府,走河西往大同路,才徑上大都的。約莫五年前的事罷,也便是至正二十年秋八月,我落腳在大同路一個朋友家中。

“這位朋友名喚亞克米茲,不花剌人,據傳自十二代先祖起便做兵器匠人,但凡西域、波斯一帶各式兵器,不但俱能打造,便古時流傳下來的,也是一過眼便知名稱、年代與來歷……

“那是我到他家的第三日,他忽將一片古玉來與我賞鑑。那是真正上品的和闐美玉,年代也久遠,只可惜小了一些,徑不過半寸而已。再看雕工,精緻絕倫,定是出於名家之手,少說也值得一二百貫鈔文。

“他說道,有客人來請他鑑定一件古兵器,只是路遠,在陝西延安路,因此將這片玉作了定金。我實愛這古玉,故而一力攛掇他成行,說定金如此豐厚,那件古兵器定非凡品,去開開眼界也是好的——其實當日心中所想,是事後套套交情,或可花費一百貫文,自他處買這玉下來。”

接下來是衣襟悉索之聲,只聽那姓宋的讚道:“果然好美玉!”阿勒壇笑道:“這玉我一直帶在身邊,辟邪消災的——且說當日,亞克米茲隨來人往延安路去,我為了這片玉,也並不急著動身,仍停留在他家中。本以為坐車前往延安,來回千八百里路,有個十數日也儘夠了……

“誰料整整三個禮拜,一些訊息也無。當初是我一力攛掇他去的,此時自然不好離開,若亞克米茲此行有甚麼兇險,我可怎生向朋友的家人交待?”

雪妮婭被點了穴道,塞在麻袋裡,雖然口不能言,卻在心裡大罵阿勒壇,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惡賊,也會怕無法向朋友的家人交待麼?我爹爹不是也一向把你作當朋友的麼?

阿勒壇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好在近一個月上,亞克米茲終於歸來了。他見了我第一句話便是:‘好怪也——卻不知今朝是幾月幾日?’

“原來當日他上了人家的馬車,行不上半里路,忽然鼻中聞到一股奇怪的甜香,就此昏昏睡去,待醒來時,已身在那家花廳之中。走時本是正午,也不知這一路上經過多少時辰,一覺醒覺,太陽才上樹梢。

“主人並不露面,叫管家請他用了早點,還帶他去看那件古物,”阿勒壇咳嗽一聲,賣個關子,稍頃才繼續說道,“那是一方楠木匣子,一尺七寸長,五寸寬……”

只聽先前等在廟中的那人,呼吸聲突然變得急促了些。阿勒壇又道:“開啟匣子,裡面是一支鐵矛的矛頭,質地極古樸奇特,卻無一點鏽斑在上面。”

那人問道:“他可認出是甚麼年代的古物麼?”“那是自然,”阿勒壇故意放緩了語氣,低聲說道,“亞克米茲告知我,經他鑑定,那是古波斯的兵器,看形制,大約在薩珊朝沙波爾一世當政的前後……”

“那,那不是,”那人的聲音聽起來頗為激動,“那不是先知摩尼傳教之時麼?”只聽阿勒壇笑道:“甚麼‘聖使神矛’,那是哄人的,然則這件東西與你們摩尼教,倒九成九確有極大的關聯。”

靜了片刻,又聽那人問道:“他是怎樣歸來的?”阿勒壇回答道:“與去時相同,當晚睡下,等睜開眼時,已在車中,進了大同城了。好在酬勞確是極為豐厚,他也便未多加查問。”

“如此說來,”那人拉長了聲音,“他並不曉得所去的,究竟是甚麼所在?”阿勒壇道,“他只說彼處比北地為暖,定在黃河以南,所在連綿大屋,是一處山谷之中,屋子四周遍植了楓樹……”那人驚呼一聲:“丹楓九霞閣!”

又靜了片刻,那人冷哼一聲:“聖使神矛落入了丹楓九霞閣手中,也並非甚麼新聞——十三年來,咱們到處打聽這丹楓九霞閣的底細,卻終是一無所獲。你這個故事,於我們尋著神矛有何益處,竟然獅子大開口,要價一百枚金幣?”

阿勒壇“哈哈”笑了兩聲:“咱們是生意人,自然講究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一百枚金巴里失,兩個故事。一個方才我講完了也,還有一個,須聽宋兄的了。”

姓宋的方才半晌不語,這時也開口道:“那是宋某平生極不光采的一段經歷。哈哈,不過金子實在晃眼,說不得,講出來也罷。那是去年四月中旬,我往河南、湖廣一帶行商,某日在道上見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