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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大的數目,所以我準備了一份清單。”他用符合他職業的簡潔、清晰的聲音解釋著。

“顯然的,令尊聘請我是當他各方面收支的財務顧問,他簽了幾份將他名下財產作為借貸抵押品的契約,可是因為令尊的去世,債主們開始催討貸款,但我們卻沒有任何動產能還債。”他在這裡打住,讓他面前的黛麗能瞭解他說這些話的重要性,“這份清單列出所有已經抵押的東西,而債主們將把這些抵押物收為己有來抵債,您也許會想瀏覽一下清單。”

他把紙卷遞給她,但是黛麗毫無反應,連正眼也不瞧一下那份清單。他苦惱的清了清喉嚨,“我想我們可以明天再來檢視這份清單,雷小姐。”她點了點頭,她動得很輕,連她身上穿著的騎馬裝的蕾絲花邊衣領都沒移動半寸。律師把資料檔案收拾進他的公事箱,轉身踏出門口時,他回頭望進昏暗的房間,回想今天在趕來雷瀚的路上所獲得的資料,伯爵夫婦只留下一個女兒。今年十七歲,下個月就滿十八歲的雷黛麗小姐,這就是全部了。

而看看那個僵直地坐在皮椅上一動也不動的女孩,雙手緊握著那份列著幾乎是她家族一切所有物的清單,黑暗前的最後一比重光線從客房透進來,照亮了她往上卷的棕色長髮和憂鬱的側面。即使她是如此蒼白而眉頭深鎖,她外表看來依然像是她傳奇的雙親。當他抵達雷瀚時,他原本以為他會看見的是一個做作、嚎啕大哭、含怒申辯、失失,或者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甚至昏迷的女孩,他從沒想過他會看見一位以堅強的沉默面對這一切的年輕女孩。

嘆了口氣,潘華特決定多等一會兒,他想或許黛麗會有些問題他能幫上忙的。他並不喜歡傳達壞訊息,但是他對於自己能夠在置身於這種情況下而能善盡職責頗為自傲。至於這件工作,和別件沒有兩樣,只不過他比較不幸一點罷了,無論如何,他都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來把工作做好。既然伯爵一向對他相當慷慨,而潘華特又需要他的錢另外再找一位假定是伯爵的委託人並不容易,他決定要儘可能的讓新任伯爵夫人開心。

黛麗還是僵直著背,無聲地坐在椅子上,華特欲言又止的,終於決定再次開口。“我猜第一批的債主會在一個星期內來索討抵押品,不幸的是,自從您雙親猝死的訊息在報紙上披露之後,我們沒辦法搪塞或是拖延他們。”他站在門邊又等了一下,不確定房內的黛麗會不會回應他,最後他終於關上了門,留下黛麗一個人孤獨的在房裡。

等律師終於走了之後,黛麗閉上眼睛,強忍著悲傷強迫自己堅強,彷彿只要這麼做,她就能停止那些讓她軟弱無助的突發事件,彷彿只要這麼做,她就能擺脫過去這兩個小時來她所獲知的一切。先是伯特從廣場來公佈了她父母已經死了的訊息,現在呢?又有一個陌生人來告訴她,她們雷家的財產要被拿走作為債務的交換或者是四處散佈到英格蘭的盡頭。

當她今天早上還快意地馳騁在馬背上,沐浴在這美好的春天早晨的清香宜人時,她的世界還是原封不動的。為什麼在被捲入這可怕、可厭的漩渦之前沒有人給她一點預警呢?

一瞬間,她父母的影像浮現在她心頭,她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出他們正開懷地笑著,互相舉杯祝賀,輕啜著法國香檳,結果竟隨著他們的船沉重地、慢慢地沒入北海的冰洋裡。她把眼睛閉得更緊,把突然凝聚在喉裡,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再吞回肚裡。她的父母總是沉浸在歡樂、幸福和愛中,即使是在痛苦的盡頭也是會是很快樂的。

對於父親處理財務上的失敗,黛麗並不驚訝,她甚至可以看見父親就在她跟前,吃驚地看著她,“我親愛的黛麗,”他會說,“我分毫不差地付薪水給那位顧問來替我看管一切啊!我為什麼要再複閱一次他的工作呢?總不是要我告訴他,他的工作該怎麼做吧?”

“喔!父親……”她的呢喃打破了書房中的寂靜痛苦,“為什麼您不回來呢?”但她卻沒辦法讓自己生父親的氣,她在今天之前一直都過著完美、自在的生活,她是如此尊敬而又崇拜她的父母,而知道父母是永遠的走了這件事毫不留情地錐刺著她的心。

伯爵和伯爵夫人的喪禮在兩天後舉行,這個喪禮用著低調的態度來處理。雷瀚位於距倫敦有一段距離的郊區,黛麗的父母很少參與交際活動,事實上,他們是寧可離群索居,只享受彼此關懷生活的人。

今天來參加葬禮的有一些鄰居,熟識的人和黛麗沒見過的遠房親戚,還有黛麗過去六、七年來常見到的雙親的朋友。

不過如果雷氏的喪禮是要減低注意力的話,那麼它可是完完全得到了反效果,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