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陵安城各處都升起了寥寥炊煙。
洛候軍中此時卻是全軍戒備,彷彿戰事一觸即發一般。
不少士兵並不知其中原委,仍是緊張的手握兵器,朝著馬副將營帳的方向。
洛候與幾個平日裡親厚的副將一道,此刻正在馬副將的營帳內與他把酒言歡。營帳內不時傳出幾人的笑聲,弄得遠處的低等士兵更是糊里糊塗的戒備著,不時的擠個眼色,猜測今日這般究竟為何。
馬副將傷勢恢復了不少,今日又逢將軍與幾個親如弟兄的戰友一道找自己喝酒,自然是興致滿滿的。酒過三巡,自然絲毫沒有察覺帳外動靜。
漸漸太陽西沉,天際陷入昏暗。
馬副將正欲一副將興致勃勃地說著什麼,突然感到胸口一陣輕痛,便不自覺的咳嗽了兩聲。
帳內的眾人見此,面上笑意不由地僵了僵。
“咳咳,你們這般瞧我作甚?不過一點兒小傷,無礙無礙!”
聽他如此一說,眾人並不敢掉以輕心,仍是不由地對視了一眼。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洛候眸中憂慮漸顯。
“來,咱們幹了這一碗!”
人群中有人起鬨,馬副將面上已染了幾分酒氣,仍是豪氣雲天的一碰酒碗:
“好!幹!”
天色終於全暗了下來,一輪明月掛在天邊。今日是十五,月亮格外的圓潤,本該是一副極美的畫卷,卻因瞧不見星星,顯得有幾分詭異。
有些士兵等的不耐煩,悄悄活動活動筋骨。
突然,前方營帳中有人大叫一聲:
“保護將軍——!”
眾士兵早已將馬副將的營帳團團圍在中間,聽得此聲,不少人驚出一聲汗。
洛繹一早便隱身在外面,親自指揮著飛鷹騎一百侍衛,持弓而立,面上一派肅殺之氣。
聽見叫聲,身邊的侍衛不禁轉臉請示:
“洛參軍,可要……?”
洛繹一抬手,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營帳。
“再等等!”
老頭子沒有發出指令,再等等……或許……能有法子!
此時帳中,所有副將均擋在洛候身前,一臉心痛加緊張地盯著俯身嘔吐的馬副將。
此時他雖時低著頭,卻能叫人清楚的瞧見額上滿是黑紫之氣。整張臉隨著他不斷的嘔血,越發凹陷……
馬副將此時神智尚有些清醒,他猛抽一口氣,嘴角掛著血沫,驚恐的望著面前的眾人,喉中發出哽咽的聲音:
“我……我這是……這是怎麼了?”
擋在最前面的副將看著他越發凹陷的臉頰,此刻更顯猙獰。
他含著淚答道:
“兄弟!對不住了!你中了鬼邪之氣,今日……今日我們就是死了,亦斷不能叫你害了將軍父子啊!”
身後又有人見此慘狀,抹了一把眼淚,雙目通紅的看著馬副將又嘔出一灘血水。
“都給我讓開!我兄弟斷不會傷我!”
洛候不顧眾人阻撓,執意推開擋在面前的副將上前。一瞧馬副將瞬間瘦入骷髏的面目,當即熱淚盈眶,喉頭彷彿哽住了一般,一句話亦說不出口了。
馬副將只覺得渾身冰冷,五臟卻是燒灼的厲害,渾身內力彷彿被抽走了一般,整個人搖搖欲墜,彷彿不受控一般。
他努力抬起頭,看著洛將軍,此時竟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將軍!屬下此生最高興的事兒,便是伴隨將軍左右……將軍不必……不必難過,若有來世……咱們……咱們兄弟再聚!……”
馬副將嘴角吐著血沫,吃力的將字吐出。此時,他整張臉已經成了一具徹底的骷髏。
眼見馬副將身體亦開始收縮,身上的肉在一瞬間被吸乾了一般,乾癟的貼在骨架上。寬大的軍袍下,一陣黑氣正往他兩支爪一般的手中匯聚。
“將軍……動手……快……動手!”
馬副將說完這一句,竟再不能與,雙眸瞬間縮成兩支黑黑的窟窿。
眼看著那團黑氣越聚越多,洛候卻是流著淚,身子彷彿一動都不能動的立著……
“馬老三——!”
“將軍——!將軍……動手吧!”
“將軍!咱們……咱們要為老三報仇,殺了這妖孽呀!”
副將們哭喊著,絲毫不見了平日裡的威儀。
那團黑氣陡然凝結成一張巨大的網,黑煙密佈,什麼也看不見,眼見著就要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