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亮,錦歌便被一侍婢叫醒了。
朦朧著雙眼,錦歌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
只聽那侍女催促道:
“小主,該起身了,娘娘說一早便要出發。”
錦歌這才醒了神,忙穿好衣服。侍婢伺候她漱口,淨面,這才出了門。
抬首一看,天色還未大亮。
這南宮王妃,當真是心急的很吶!
錦歌心中啞笑一聲。
出了院落,一眼便瞧見守在門口的玄月。他一襲黑色披風上,滿是露水,眉毛上還掛著露珠。
他這是守了自己一夜啊!
錦歌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玄月朝她微微欠身,算是一禮。
眼下人多眼雜,錦歌並未與他說話,便自顧上了馬車。
南宮王妃的馬車在前頭,錦歌跟在後面,一群人也算是浩浩蕩蕩的往安陽去。
馬蹄濺起小股塵土,飄揚在初秋的乾燥空氣裡。
待這一對人馬行的遠了,一旁樹叢裡閃出兩個人影。
那人影遠遠望著馬車行駛方向,不由地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道:
“此官道通往安陽,他們莫不是往安陽去?”
另一人微一思量,好一會兒才沉聲道:
“派人繼續跟著,另書信一封速速告知主子。”
“是!”
另一廂,洛繹一身煞氣地回了軍營後,乾脆閉門不出。
洛候得了通報,知曉了錦歌叛逃一事,半晌沒出聲。
第二日清晨,洛候親自去了洛繹大帳。
才一揭開簾子,一股酒氣迎面衝來。
“噫!你這渾犢子!竟偷飲了老子這多酒水!”
門外守衛一聽洛候這大嗓門,當下縮了縮脖子。
洛繹迷迷糊糊被這一聲驚雷炸醒,抹了一把眼角,聲音有些哽咽:
“爹,兒子心裡難受!是真難受!”
洛候心中一顫。
這小癟犢子,自他孃親死後,便再沒喚他一聲“爹”。他知道,他心裡是惱恨著他的!
而他心中亦是對他有愧,這些年任他胡鬧,由著他發洩,原以為爺倆就這般過一輩子也算成了。
如今這一聲喚,生生叫他揉碎了腸。
饒是如此,洛候依舊故作驚訝道:
“噫!快瞅瞅!我兒子還會哭?”
洛繹狠一揉眼角,隨手拿起地上一個酒瓶,就朝他老子丟過去。
洛候順手接過,飲了一大口。
踱著步子坐到洛繹榻旁,嘆一聲,道:
“就那樓家的小丫頭片子,就把你折騰成這樣?”
洛繹依舊躺著,眼圈紅紅的。
洛候不自覺的看一眼兒子,心中一時感慨。老子痴情,兒子也痴情,這兒子果然是他生的!
瞧著洛繹一臉挫敗,洛候心中叫人狠狠揪了一把般難受。
可他想來咋呼慣了,哪裡會跟兒子細言軟語。當下一拍大腿,冷聲道:
“早知如此,我就是把那樓家丫頭砍了,也不許她嫁給你!”
“爹——!”
洛繹聞言再也躺不住了,一溜煙兒爬起來,朝他老子喊道。
“瞧你這慫樣!這大的娃就知道護自個兒媳婦兒了?”
老爺子陰陽怪氣一句話,卻是叫洛繹止住了怒意。
瞪著一雙狐狸眼,探詢著問:
“你……你還認這樁婚事?”
洛候瞧著目光閃爍的兒子,故意轉過臉去冷哼一聲:
“我洛敬認的兒媳,就是解除婚約,亦要等抓回她,取回信物才算!”
洛繹兩眼一亮,含著幾分欣喜道:
“老頭子,你可是查出了什麼?”
才這麼一會兒,爹就變成老頭子了。
洛候不禁白了一眼這小狼崽子。
“宮裡探出訊息,樓相乃因弒君,才背上這叛國的罪名。”
弒君?!
洛繹不禁瞪大雙眸。
這……這怎麼會?
且不說這十年來,樓相與帝君獨處的機會甚多,若是想弒君,何必等到今日?
這一點,洛候早已知曉。
“老頭子,此事……你怎麼看?只怕當中有詐!”
洛候蹙起眸子,沉聲道:
“眾目睽睽之下弒君,縱使有詐,亦無人敢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