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她明白自己選擇的,不過是一條荊棘滿鋪的路。帝王情愛不過是在家族利益下的權衡之計,她一早便預料到自己終有一日將要遍體鱗傷,卻不曾想,等這一日到來時,竟是比萬箭穿心,還叫她難受百倍……
看著面前男子愈加冷硬的面龐,她笑著潸然淚下。
“越哥哥,我只是錯在,愛的太貪心了。”
安陵越一怔,盯著面前女子帶淚的笑臉,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我,慕容珊瑚,愛我夫君勝過自己性命。你呢?可曾愛過你的妻?”
帝后眼眶溢滿了淚水,沿著臉頰一顆顆滑落在鳳袍上,留下深紅的水跡,如血色般顯眼。
安陵越一時微愣,眸光微縮,片刻終究別過臉去,道:
“你果然是瘋了。”
他許給她天下間所有女子都夢想的那個鳳位,普天之下,只有她能與他並肩同行。即便是死,也只有她能與自己同穴。
而她呢?她一次次親手奪去他親子的性命,竟還能說出這般不知所謂的話來,眼下,他簡直想冷笑。
“呵呵,當年我穿著這件鳳袍與你受百官朝拜之時,我真的以為,你亦是真心待我的。”帝后嘴角輕笑著,自顧自的說著話,“直到,我見到雅雅。”
帝后話音剛落,前一刻還不願搭理她的安陵越猛然轉過頭,瞪大了眼睛盯著她,如遭雷擊。
帝后彷彿一點兒也不意外他這個反應,只是眼角的淚水流淌的更加恣意。
“你……”
安陵越面色蒼白地看著慕容珊瑚,他欽定的一國之後,大夏皇嗣接連遭難的幕後黑手,他本有一萬個理由殺她千遍。卻在這一刻竟然滿心顫抖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安陵若雅,若雅……仿若雅雅,臣妾……說對了嗎?”
帝后顫抖著唇,終於能將她這些年的隱忍親自向他問出口了。她直直的看著他,彷彿能看進他心裡去。
安陵越面白如紙,張了幾次口,最終化為一道哀嘆:
“珊瑚,今生,是我負了你。”
慕容珊瑚這一刻終於能哭出聲來,淚如泉湧。
如果能選擇,她寧願今生從未遇見過他。
若是那般,她依舊是名門千金慕容珊瑚。而他,不過是個深深暗戀著自己妹妹的,大夏二皇子。
可惜,沒有如果。
她為他錯付一生愛戀,最終淪落如斯下場……
“可你不該……孩子,是無辜的……”
安陵越早已方寸大失,明明是該問責的話,此刻卻如哀求一般脫口而出。
慕容珊瑚絕望的閉上眼。
“陛下,情之一字……你我,都有各自的身不由己。”
那被塵封心底多年的名字猛然間被人挖掘,安陵越尚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無法深深體會帝后口中的話。
二人各自靜默著……
終於,安陵越起身。
“越哥哥!”
帝后驚慌著叫出聲。
安陵越下意識的轉身,便被慕容珊瑚撲進懷裡,他僵直著身子,一雙手想環著她,卻又停在半空。
“你……好自為之吧,太后那邊……我會求情,畢竟若雅……”
提及“若雅”二字,不由地讓他想到方才之事,有些尷尬的停了口。
話音未落,他感到懷中女子渾身一顫。
“不——!”
慕容珊瑚猛然抬頭,神情驚慌地看著他,哭著懇求道:
“越哥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求你……讓若雅嫁給南宮臣吧,這是我這個做孃的,今生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慕容珊瑚緊緊地攥著安陵越的龍袍,生怕下一刻再也見不到他一般。
安陵越被她此刻絕望之色深深觸動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終究……默允了她的話。
回了寢宮,剛剛梳洗躺下,安陵越如何亦睡不著。
腦海中皆是慕容珊瑚哭著說出雅雅時的模樣,他心頭的怨恨彷彿在這一刻被她的淚水沖淡了一般。也是因此,他才會對她說,為她求情的話。
想著這些年,她與自己一路風雨走過的路,安陵越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片段。在那些片段裡,慕容珊瑚永遠是一張恬靜而溫婉的臉。
安陵越不禁在心中問自己,究竟是她偽裝的太好,還是自己掉以輕心了……
正要迷迷糊糊睡著之際,突然有人在門外大叫求見。
安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