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晚膳錦歌是留在落墨齋與樓墨年一道用的。
席間錦歌問起爹爹為何要在書房設一密室,樓墨年只道是為了存放一些重要的文書。不用樓墨年交代,錦歌也曉得那密室的位置自然是不能說與外人聽的,只怕此處連福爺爺都不曉得。
樓墨年為她遞上溼過水的帕子,錦歌這才停下剝蝦的油膩爪子,接過來胡亂擦了兩下。
抬頭看著美人爹爹問:
“那日未央宮一事,可曾查到是誰設的局?”
樓墨年並未想到她會提及此事,淡然一笑道:
“查到了,已處置妥當,小夭不必為爹爹憂心,好好吃飯。”
錦歌這些日子以來,自然感覺到樓墨年似乎並不急於讓自己知道太多關於外面的事情。彷彿他更希望自己如個普通孩子一般慢慢長大,他在為自己編織一個華麗的繭,讓小小的錦歌歡喜無憂的待在這繭中,等她長大。
只可惜他並不知道,原先那個痴傻的小小人兒早已被自己替代。她本就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她更覺得自己像是一抹荊棘,曾經深深紮在那些毀掉她一切幸福的人的傷口上,她讓他們夜夜難寐,痛不欲生……
“爹爹,幾個月前有個老頭掉進我屋裡,你曉得吧?”
錦歌埋頭吃飯,頭也不抬的問。彷彿天上掉下來一老頭,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般。
這些日子裡,她心中有些疑問不得不說,儘管她曉得自己是安全的,但她依舊希望這些事情,父親還是能不要瞞她。
回想起來,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融入了新的人生,她開始學會信任以及與人分擔。儘管老頭子曾經故意恐嚇她,讓她不許對外人提起自己,但她確定,父親還是知道此事的。
樓墨年正為錦歌認真的剝著蝦殼,聞言手一頓,抬眸看向錦歌時,目光裡有幾分慌亂。
慌亂?堂堂樓相眸中竟有這等情緒流露。
錦歌愈發覺得此事背後似乎大有文章。
“嗯。此人是爹爹故交,雖行事古怪了些,但終究是個值得信任之人。”
樓墨年雖料到錦歌終有一日會向他問及此事,但當她這一刻真的開口,他心中還是有幾分忐忑。
“哦。”
錦歌乖乖的點了頭,樓墨年正要舒一口氣,卻聽得錦歌仰頭再問:
“既是故交,為何不見他登門拜訪,偏偏夜裡帶我出府?而且……他都不曾提起爹爹。”
樓墨年抿著唇,面色有些微白,好一會兒才將手中的蝦剝好,放進錦歌碗裡,扯出一抹笑道:
“這些事,等小夭長大自然就會知曉。眼下跟著他,好好學心經。”
儘管這個大人用來安撫小孩子的口吻對她而言,太過牽強,但她至少確定了一件事情,爹爹果然是什麼都曉得的。
“可是那上頭的字我都不認得,老頭還帶來一個妖孽,非要我跟他學。爹……我能不能不要學啊?”
錦歌撅著嘴,一副極不滿意的樣子。樓墨年被她用“妖孽”二字稱呼南宮臣有些驚到,隨即失笑安慰道:
“小夭方才不是還要跟爹爹學武的麼?這心經是入學的根基,等小夭學好心法,爹爹再教你別的可好?”
錦歌一聽這個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瞬間攛掇到樓墨年跟前兒站好,湊過去一把拉住美人爹爹的手,激動道:
“爹,你今日沒喝高吧?說過的話能記得吧?”
樓墨年看錦歌這副冒失的樣子一陣好笑,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道:
“爹爹何時誆過你?此事自然作數。”
錦歌當下做了保證,一定好好學習,絕對不辜負祖國人民的期望。
末了,美人爹爹瞧她平日裡說話這亂七八糟的,微微蹙了蹙眉頭,對錦歌道:
“小夭如今身子調養的差不多了,也該學學讀書識字了。”
錦歌自己一早便開始學著認字,閨房裡也放置了好幾本初步識字的書。聞言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平日裡連出府都需要桂圓給她念店鋪招牌上的字,她可不想做個文盲一輩子吧?
敲定了此事,錦歌又賴在父親房裡好一會兒,才美滋滋地捧著一盒茉莉酥出了落墨齋。
樓墨年看著自家被一盒茉莉酥就能逗得眉開眼笑的閨女遠去的背影,好一陣失笑。
轉身時,嘴角依舊彎著:
“何事?”
樓墨年今日心情頗好,語氣聽著彷彿帶著幾分輕鬆。
身後不知何時立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