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一個無窮無盡的海綿,不斷吸收著所有的偵探故事和奇妙的推理。她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個世界裡了,或者說,她已經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個罪犯與偵探的合身,一些奇妙的想法也開始在她的腦海裡產生。她在迷宮的最後一夜,她躺在書房的地板上,頭枕著夏樹靜子的《W 的悲劇》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回到了三十年代的上海,回到了一條叫新月街的路上,在那裡有一棟黑暗的房子,裡面居住著一個沒落的家族,一樁謀殺案正在秘密地醞釀著。
當她從這個夢中醒來以後,她決心離開這個巨大的迷宮。因為,她與那個富有的房地產商人所訂立的交易已經到期了,那個男人為她付清了學費,給她父親寄去了鉅額的醫療費,而她也為那個男人做了一個月的奴隸,現在,她要回大學讀書去了。
但是,那個卑鄙的男人違反了他的承諾,他禁止她走出這棟房子一步,他要她永遠都呆在這巨大的宮殿裡做他的奴僕。她憤怒了,她要衝出去,但是卻被那個男人死死地抱住。最後,男人打了她,他象一個野獸一樣虐待著她,還威脅要把她用鐵鏈子鎖起來,永遠關在別墅的密室裡。
這一回,她沒有屈服,面對這個野獸般的男人,她反抗了,她用她的拳頭,用她的腿。但是,她怎麼可能是那個孔武有力的男人的對手呢?男人制服了她,把她壓在身下,用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呼吸越來越苦難,在最後的關頭,她抬起了膝蓋,用盡吃奶的力氣頂了男人一下。她沒想到,自己的垂死掙扎有那麼大的力量,那個男人居然被她頂了出去。男人失去了重心,整個身體向後倒去,他的後腦勺正好重重地撞在一塊臺子的角上。
他死了。
隨即,她的尖叫聲響徹了整棟房子。
這是一場意外,而且,這個卑鄙的男人實在是死有餘辜。但是,是她踢倒了這個男人,儘管她是為了自衛,可現在卻鬧出了人命。她看著地上那具屍體想,自己一定會蹲監獄的吧,學校也會把她開除,人人都會知道她是一個骯髒的女人,病床上的父親會為女兒而羞愧的。
不,不能讓別人抓住她。
於是,她開啟了那棟宮殿般的別墅。那是一個清晨,薄霧瀰漫,當她剛剛衝出別墅大門的時候,她迎面見到了一個保安向她這邊過來。她立刻撒腿就跑,就象是一個逃犯一樣,一口氣衝出了度假村。
她跑回了大學,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著她的學業。她非常害怕公安局會找到她,然而,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人們幾乎把那個富商被殺的案子給遺忘了。而她則是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學生,誰都不會把她與殺人聯絡在一起。
又過了一年,她畢業了。她回到了家裡,不久以後,她那多病的父親就去世了,而她那患有重度精神病的母親則在精神病院裡自殺了。她搬出了原來的家,在這裡租了一間小小的屋子,她開始在這個小屋裡寫作,寫各種各樣的文章,有中短篇小說、散文、專欄、評論,還有《新月街謀殺案》。
現在,她又回到了這間小屋裡。
她從這裡出去,也必將回到這裡。而半島花園裡那棟屬於周子全的白色別墅,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虛幻的夢而已,彷彿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容顏安靜地躺在床上,正在等待她的秘密情人。
第五十九章
門被死死地頂住了,無論如何也撞不開。最後,葉蕭把整扇門都給卸了下來,這才看到一個巨大的書架頂在了門後。他用力地推倒了書架,衝進房間以後,卻發現這裡空無一人。他撲到了敞開的窗前,立刻就注意到了窗邊的那根落水管子。
葉蕭暗暗地咒罵了一聲,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半島花園大門口保安室的電話。門口的那個保安告訴他,幾分鐘以前,一輛紅色的計程車疾速衝出了半島花園的大門。開車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沒有載客,象發瘋似地開快車,出大門時還擦壞了一輛進來的賓士車,那輛闖禍的車一上馬路就不停地向前超車,早就開得沒了影子了。
“他跑了。”
葉蕭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感到腳上一陣痠痛,剛才踹門用力太重了,腿都幾乎軟了,根本就站不穩。他只能先坐了下來,就坐在一大疊倒下的書上,然後,他給鄭重打了一個手機:“鄭重,你在哪裡?”
“我在局裡。”鄭重的語氣很沉悶,看來他還沒有從早上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你幫我辦兩張搜查證,一張是容顏家的,一張是那個計程車司機馬達家的。”
“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