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丞雪觀看時,節目已經播出一會,陸紳西裝革履一臉冷肅地坐在鏡頭正中。底下舉起一片手,來自上百家記者,想要提問。
白綿綿選了一個速來有眼色的記者,提問直白卻從不設語言陷阱。
記者:“請問……兩人是在交往麼?”
陸紳:“沒有。”
底下瞬間就響起記者們不滿的喧鬧:
“當眾親吻怎麼解釋?”
“停車場牽手離去是怎麼回事?”
“夜宿公寓是潛規則交易麼?付丞雪用手段上位?”
陸紳煩躁地砸了下桌子,眉宇間烏壓壓一片,看向提問潛規則的那位,把記者嚇得後退一步,弱聲弱氣地說:“您這是惱羞成怒了麼?因為被說中了?”
陸紳煩躁地揉揉眉頭,白綿綿立刻站出來安撫場面。
“肅靜!一個一個提問。”
記者一:“付丞雪是和宮戚去菊花大樓登記,卻和您從地下停車場牽手,然後驅車離開?”
陸紳:“是的。”
記者一:“您能解釋一下嗎?”
陸紳:“……沒什麼好解釋的。”
記者一:“您這是預設了麼,聽說有人看見您先牽著付丞雪離開,然後宮戚稍後出來,衣服上顯示似乎遭到暴力?是您動手麼?”
白綿綿立刻伸手一揮,衝臺下嗷嗷待哺的記者們說。
“這位記者的提問時間已到,請下一位。”
記者二:“付丞雪是否夜宿您的公寓?”
陸紳:“是。”
記者二:“是否進行了潛規則交易。”
陸紳:“沒。”
記者二:“那為什麼付丞雪去您的公寓留宿?您拒絕了付丞雪的試鏡,並不存在夜談劇本的可能,而您與他年齡相差巨大,除了《花花有約》也沒有任何合作,也根本不存在忘年交的可能性?”
白綿綿看了一眼老大的眼色,捂住小心肝再次揮手。
“提問時間超時,請下一位記者提問。”
記者三:“省得再超時,我就直接問了……經查明菊花獎的吊燈被動過手腳,矛頭指向了付丞雪,請問您知道麼?”
陸紳垂下眼,摸出口袋裡的紅金煙盒,抽一根菸點上。
記者三追問:“您公然抽菸,這是煩躁的表現麼?”
陸紳緩緩從鼻息噴出一口煙霧。
臺下的數百名記者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這場景讓他想起很多年前三連冠的榮光,那時也是這麼受萬眾矚目,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人掰開成蛛絲馬跡去分析。
陸紳彈了下菸灰,目光幽深,“……是我弄的,吊燈。”
臺下記者驚呼一片,記者三追問:“您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可是涉嫌人身傷害!”
白綿綿這次不用看陸紳,就挺身而出,“時間到了到了啊,下一位!”
立刻引起眾記者公憤,記者三怒道:“白助理,你不能每次一提到關鍵問題就糊弄過去……要真不想說,跑國外躲著就行,還開什麼記者會啊?!”
白綿綿縮了縮脖子,看向老大。
“頭兒,還開麼?”
……開嗎?
——當然開!
……值得嗎?
——這個問題折磨了他一夜,他甚至可以猜測出,後面說的話或許會毀了他奮鬥了半生的事業。
陸紳抿起唇,又把鍾愛的萬寶路送到嘴裡。
他不是長情的人,卻是個念舊的人,沒成名前,抽幾元一盒的萬寶路,成名後,就抽幾十元的。
特別鍾愛濃煙。
蘊含尼古丁的嗆鼻菸霧停留在口腔的過程能讓心情平靜,當煙霧下沉,沉到咽喉,心臟像麻痺了一樣,醉熏熏的,臺下記者嘈雜的聲音都從耳邊遠離,唯剩下心跳,一下一下沉悶地撞擊。
他抽菸一向不過肺,煙霧透過氣管上升,沉甸甸的心事也隨之釋放,煙霧送到鼻腔的這個過程,大腦也從暈乎乎的狀態緩緩清醒。臺下記者聚焦的視線像被森林中的群狼盯住,稍有不慎,就被扯下一塊血淋漓的肉。
可他卻不能躲開……如果他自己走開,身後暴露出來的少年就會被扒皮抽筋。
陸紳放下菸頭,捻滅,臺下記者瞬間齊刷刷住口,等待陸紳解釋。
“弄壞燈是想……英雄救美?或許這個詞有點不恰當。”陸紳略微諷刺地笑著說:“原計劃是燈會在他上臺時掉下,誰知道反而是在輪到我了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