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進入吳軍弓箭射程後,他們並沒有任何停留,繼續向前推進。
又行走了三十多步後,吳軍這邊才開始射擊,一輪箭雨覆蓋過來,彷彿遮蔽了天日一般,令人感到窒息與恐懼。
但晉軍的應對卻極為沉著,他們在軍官的號令下迅速舉起盾牌擋在頭頂上,腳下步伐卻沒有停止。
“噗!噗!”時不時的有士卒中箭倒下,但更多的箭矢卻落了空,或者被盾牌擋住了。
晉軍繼續推進,甚至連步伐都沒有一絲變化。
山坡上,楊渥見了後不由得點了點頭:“從馬直伴隨兩代晉王征戰四方,果然是最精銳的軍隊,名不虛傳啊!”
這時,吳軍的弓弩又趁著敵軍還有一段距離,迅速發射了一輪,這一次射倒了更多的敵軍,但晉軍的步伐依舊沉著而冷靜。
這時候他們距離吳軍大陣已經只有三十多步,不用有誰專門下達命令,三千晉軍都開始加快速度,衝鋒起來。
而吳軍最前面的刀盾手和長矛步兵也都紛紛向前衝去。
“轟。”雙方軍隊彷彿兩道牆狠狠撞擊在一起。
“殺!”頓時,剛才還顯得寂靜,只能聽到弓弦聲和腳步聲的戰場上,立即充斥著震天的喊殺聲,每一個瞬間都有士卒倒下,噴射出駭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戰場。
這種程度的廝殺自然不會讓吳軍感到壓力,畢竟敵軍只有三千人,在兵力上是遠遠比不上吳軍的;不過即便兵力較少,但在廝殺的過程中,晉軍還是給吳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時不時的都能看到有吳軍將士被敵軍砍倒。
而更讓吳軍將士感到心驚的是,許多晉軍將士與其說他們是士兵,還不如說他們是死士,衝殺起來簡直是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
有一個晉軍士兵被吳軍用長槍在胸口上捅了個窟窿,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痛一般,左手扔掉手中盾牌,然後迅速抓住敵軍的長槍,整個人向前一撲,趁著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將其斬殺,但他自己也隨即便倒下了。
而另一個晉軍士卒右臂已經被砍斷了,但依舊在奮力搏殺著,口中大聲呼喊著,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
三千晉軍衝殺過來,僅僅一刻鐘時間便倒下了一大半,而吳軍一方同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至少五六百人永遠的倒下了,還有不少將士受了傷。
這種如同絞肉機一般的血色戰場,即便是楊渥這種征戰多年的宿將,也不由得感到心寒。
好在晉軍一方投入的兵力畢竟太少,隨著吳軍源源不斷的加入戰鬥,戰場很快就倒向吳軍一方。
這時候,晉軍陣中終於響起了鳴金收兵的號令,三千騎兵緩緩向前移動,準備接應步兵後撤。
在騎兵的威懾下,吳軍不敢太過逼迫,只稍作追擊後便停止腳步,重新列陣。
而此時,整個戰場上已經遍地屍體,時不時的還有一些受傷未死計程車卒躺在地上大聲慘叫著。
然而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誰顧得上他們了,因為晉軍新一輪的進攻又開始了,而這一次,晉軍直接出動了一大半的步軍,上萬人在戰鼓的催促下緩緩前進。
見此情形,楊渥不由得皺了皺眉:“這才剛剛開戰,晉軍就要拼命了嗎?”
他看了看一旁臉色蒼白的楊琰,微微一笑,問道:“琰兒第一次上戰場便遇到如此激烈的戰事,心中有什麼感受?”
楊琰聽了連忙轉過頭來,小聲答道:“與想象中的不同。”
“哦,那你想象中的又是如何?”楊渥笑問道,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似乎對這個問題很關心。
楊琰沉吟了片刻,道:“孩兒想象中的戰場應該讓人感到熱血沸騰。”
“那麼現在呢?”
“現在嘛,孩兒感覺彷彿置身於修羅場一般。”
楊渥聽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等你將來歲數大些,孤便給你些軍隊,讓你親自上陣廝殺,多經歷一些戰場自然就會習慣。”
楊琰欣喜問道:“真的嗎?”
“當然,孤一言九鼎,豈會騙你?”楊渥笑道。
父子二人立在山坡上,面對著即將發生的慘烈大戰,兩人卻還面色輕鬆的閒聊著。
其實倒不是楊渥此時真的閒得無聊,在這種關鍵時刻還與自家兒子扯淡,他之所以如此,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安撫軍心。
此刻的他正騎著白色戰馬,全身披甲,立在山坡上,身旁的侍衛高高扛著他的王旗,極為醒目,便是在遠處也能看得清。
而山腳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