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過的火眼金睛始終不離南世清,可能這會兒連南世清眉毛的根數都數清了。
南世清雖被看得發毛不自然,但一開始就把自己擺在防守的立場,只好以不變應萬變,你不出招我不接招,你不說話我裝啞巴。
“南主任,今天約你出來主要是來請罪的,家門不幸,出了這麼一個孽子,連累你了。”這請罪的方式倒也特別,先把人家盯得七暈八素的,再來一番懷柔。
“楚老說哪裡話,二公子雖然平時說話有點不太靠譜,但卻是裡幫了我不少忙。”南世清畢恭畢敬地說。
“南主任客氣了,憑你那號稱‘神運算元’的本領,跟他那半桶水的水平在一起,那還不是貓戲老鼠似的。”楚躍語氣怪異地說。
“話不能這麼講,我本事再大也只是一個打工的,楚懷瑜就不同了,在大學讀書時就籌劃起書城的生意來,現在書城的生意風生水起,越來越紅火,就是市裡幾家新華書店那也是沒法比。楚老您白手起家,在生意場上披荊斬棘一路走過來自是能體會到,單打獨鬥打出一片天地是多麼的不容易,就憑這點,我是自嘆不如啊。”南世清不慍不火地說。
聽南世清這麼一講,楚躍臉色舒緩了許多:“就那蕞爾一角也叫書城,他也不嫌臊得慌。哎,要是他有他哥的一半,我也滿足了。既然這麼不成器,我也就退而求其次,他哥忙事業沒辦法,就是希望這小子能早點結婚生子,讓我抱上孫子,誰知道這孽障花心蘿蔔一個,身邊的女人走馬燈似的都晃暈了我這老眼,等來等去只見開花卻沒見結果。現在倒更好,顛覆倫理不說,還禍害上你。‘子不教,父之過’,我這當父親的實在太失敗了。”
“楚老這話就更不合實情了,我倒覺得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南世清淺淺的笑道。
“哦,這話怎講?”楚躍壽眉挑了挑問。
“楚懷瑜把我當朋友看待,平時也時常聊起些家裡的情況,從他嘴裡我感覺到楚老是天下最成功的父親了。”南世清這冷麵菩薩拍起馬屁來,再假也感覺不到虛偽。
“哈哈哈,南主任真會開玩笑。”楚躍笑道,“我這最成功的父親是怎樣煉成的倒要南主任說上一說了。”
“當然是楚老生了兩個好兒子啊。”南世清娓娓道來,“聽楚懷瑜說,楚老夫婦年青時吃過不少苦,懷瑜的媽媽大伏天的一人拉著一板車磚頭上工地,聽說您老有次還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把腳都給摔折了。”
一提到過去歲月,楚躍是感慨萬千:“是啊,當初日子是過得艱苦,也可能就是那時候對這小兒子缺乏管教才導致這結果啊,說起來,到底還是自己的錯啊。”
要說起楚躍的創業史,那確實可用傳奇兩字來概括。
楚躍生長在農村,而且還是偏僻山區,窮是他的最深刻記憶。沒讀過書,母親死得早,每天和父親兩人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從來不知道內褲是什麼玩意,能光膀子的時候光膀子,不能光膀子的時候一身家織粗布衣服從春穿到冬。在他十九歲時,村裡來了幾個城裡的人,是被下放到這進行思想改造的,雖說是城裡來的,但過的日子還不如他們這些本村人,大概都屬於反革命或走資派,每天被公社的人拉去勞動不說,晚上還要集中學習。
楚躍在那時候是被叫作楚躍進。
楚躍進對這些城裡來的人開始是好奇,好奇這些文文弱弱的讀書人竟然也要下田下地,後來看多了他們的苦楚,就只剩下同情了。
住在楚躍進家的是一個姓汪的老教授,家裡人都受牽連了,分散在天南地北,彼此聯絡不上,根本就沒有人能接濟他。楚躍進正宗的一介山野村夫,更何況還是毛頭小子愣頭青,哪裡懂什麼反不反革命的,見汪教授一大把年紀了每天干活累得半死,晚上還要被拉去接受教育,在汪教授深夜回來,楚躍進都會燒上一盆熱水,幫他洗洗腳,敲敲背捶捶腿。
後來,公社裡的人忙著鬥來鬥去,也沒怎麼管他們這些黑五類,楚躍進就不讓汪教授出去勞作了,說是分派的事由他父子倆去做,讓教授在家裡幫著放放牛。到了晚上,教授便教楚躍進認些字,楚躍進雖說一天累得緊,但對識字卻很有興趣,有月亮的晚上他們就在外面用樹枝在地上寫,沒月亮的晚上就一個用嘴描述一個在心裡默記。楚躍進學得很認真,教授很是興奮,教得是相當的耐心,大有將楚躍進培養成一代文豪的熱情。
有一年天災頻仍,又正逢是青黃不接的時日,一次汪教授帶著楚躍進他爹留好的紅署拌飯去放牛,在外吃完飯碰上烏雲遮日,怕天要下大雨便趕著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