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雙眼眯起,嚴出塵那點功力,在人界江湖中已是頂尖,在他眼中卻不值一哂,令他驚訝的,是嚴出塵的精神修為,至少已臻人仙境界。
“難道真有以武入道這一條路?”張慕仙心中不解。
嚴出塵駕舟至湖中央,停下小舟,褪下繡花鞋,雙腳探入水中,攪起一湖春水,絢爛生波,口中輕輕哼起一首歌:
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
眼前飛揚著一個個鮮活的面容。
湮沒了黃塵古道,荒蕪了烽火邊城。
歲月啊你帶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興亡誰人定啊,盛衰豈無憑啊。
一頁風雲散啊,變化了時空。
聚散皆是緣啊,離合總關情啊。
擔當身前事啊,何計身後評!
長江有意化作淚,長江有情起歌聲。
歷史的天空閃爍幾顆星,人間一股英雄起,在馳騁縱橫。
“這首歌你從何處聽來?”張慕仙待嚴出塵將整首歌唱完,才開口問道。
嚴出塵渾身一震,身體僵在原地,竟然不敢轉身。她出道以來,縱橫不敗,即便是面對天下第一高手孫恩,也只是稍處下風,雙方以平手論處。她根本不相信有人能悄無聲息潛至她身後。
“你跟嚴幼芳是何關係?”身後那聲音再次傳來,提醒嚴出塵先前並非幻覺。
“嚴幼芳是我“多心齋”創派祖師。”嚴出塵緩緩轉身,見船尾站著一位青年道士,身姿挺拔,相貌俊朗,嬌軀一顫,激動道:“可是張仙師當面?”
張慕仙含笑點頭,嚴出塵轉身下跪道:“多心齋第二十三代傳人嚴出塵,見過仙師。”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張慕仙伸手虛抬,將嚴出塵扶起。
嚴出塵恭敬道:“仙師畫像一直掛在祖師房中,弟子十年前被帶入多心齋時,有幸看到過。”
張慕仙點點頭,問道:“幼芳還好吧?”他聲音平靜,心中卻一陣唏噓。距上次與嚴幼芳相見,已過去兩百餘年,即便嚴幼芳依靠多心經悟出一身功夫,怕也是紅顏白髮了吧!
嚴出塵搖搖頭:“師祖於八年前開始閉死關,出塵亦八年未見過她。”
見張慕仙陷入沉默,嚴出塵一邊打量張慕仙,一邊說道:“師祖一直在尋找仙師,我多心齋每十年出一人遊歷江湖,皆為打探仙師的下落。”
張慕仙暗自苦笑,他從一位江湖人士的記憶中探得,多心齋乃是武林中最神秘莫測的正道門派,每十年派傳人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原來完全是錯的,人家鋤強扶弱只是副業,尋找自己才是主業。
“師祖曾說,仙師慕仙求長生,喜遊歷名山大澤,令我等弟子多加留意。兩百年間,我多心齋弟子,走遍中土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足跡遍佈五大湖,仍未尋見仙師蹤跡。門人多以為仙師已不在人世,祖師卻堅持尋找,若非遇到仙師,弟子明日就會離開中土,前往域外遊歷。”嚴出塵說道。
張慕仙心肝一顫,他原先只將嚴幼芳當做一名奇女子,即便有一些欣賞,卻不涉及男女之情。如今驟聞嚴幼芳尋他兩百餘年,心湖忍不住激盪如海潮。
“美人恩重,難易消受啊!怪不得我會心生感應,被因果引來此處!”張慕仙一瞬間明瞭因果,感應到虛空中一條絲線纏繞在身上,這是第二根情絲。
嚴出塵凝神打量張慕仙,見他二十七八歲年紀,麻衣罩體,偏偏透出一股高貴之氣,心中暗道:“不愧是師祖看上的人,僅氣度就令人心折。從師祖年齡推算,這位仙師起碼有三百歲,身上卻無歲月痕跡,難道他真是天上仙人謫落凡塵?”
二人各自沉默,良久之後,張慕仙道:“姑娘可否為張某帶路?”
嚴出塵聞言笑道:“自當效勞!”她還在想著如何將這位仙師帶回仙門呢!多心齋兩百餘年的任務,在她手中完成,定會受到師傅以及眾為師祖的嘉獎。
嚴出塵縱身一躍,跳入玄武湖,凌波微步,直向湖對岸飛去。她心中仍有一絲疑慮,存心試一試這位仙師的功夫。
張慕仙踩在湖面上,步步生蓮,看似閒庭信步,卻不落嚴出塵半分。
嚴出塵向後一瞥,已發現這位仙師功夫在己之上,就不再回頭,一鼓作氣飛至岸邊。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死能否復生
張慕仙緊隨嚴出塵躍上湖岸,嚴出塵雖身著男裝,卻難掩俏麗身姿,她指著前方小路道:“多心齋建在伏牛山腹地白雲峰上,距此兩千餘里,其間有長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