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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他呵呵低笑起來,更緊地抱住了我,略略搖了搖,鬆開臂膀,捧著我的臉,深深看住我,目光中滿是令人幾欲沉溺不願自拔的溫柔,熱切地問:“簡簡,你不反感我的擁抱,是不是?你,不反感我個人,是不是? ”

是,我對他,遠遠夠不上反感,甚至於相當有好感。我不擅交友,陳成涵幾乎是我成為簡逸以來,第一個令我有知己之感的人。但這種感情,與慾望無關,我十分清楚,我兩世為人,已經不會因為有人喜歡,而感激悸動,而心情激盪。更何況,我的靈魂百孔千瘡,早已無法找到當初守候一個人,等待一個人那種甜蜜而傷感的自我滿足。

見我默然,他目光中掠過失望,微微嘆了口氣,吻了吻我的額角,低聲說:“沒關係,簡簡,沒關係的,我喜歡你,並不意味著你也一定要喜歡我,不用有心理負擔。我可以等你。”他抱住我,說:“我可以 ,等你長大,等你明白我的心意,等你接受我。但是簡簡,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我問。

“別躲開我,別怕我,好嗎?”他問。

我點點頭,想了想,還是說:“Simon,有些話,若不說對你不公平,我無法保證我……”

“噓,”他打斷了我,收緊了臂膀,將我牢牢圈在懷中,低沉而魅惑地說:“這麼好的夜晚,這麼好的氣氛,不要說煞風景的話,乖,閉上眼,好好感受我,感受我懷裡的溫度,這是溫暖而真實的,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我後來是不是如他所說的,真閉上眼感受他的擁抱已經不記得,但毋庸置疑的是,陳成涵以這樣的方式,從此更進一步進駐我的生活。八月接近末尾,我已經與他成為彼此真正相熟的朋友,我們經常一道用餐,一道談天說地,一道在港島邊上的幾個地方出遊,偶爾甚至一道上街,看看世態人情,看看電影書籍。難為他一個星際酒店的負責人,卻能屈尊到我們寒舍之中,吃我做的簡陋東西,還要挖空心思讚歎,這等恭維人的功力非我所能及,且刻意討好奉承,每每哄得簡師奶興高采烈,直將他視作有出息的白領精英一輩,常常念叭要我向他學習。

自那晚以後,陳成涵並未再做出更加親密的舉止,但他卻懂得在相處的間隙,增加身體接觸的機會。比如時不時拉我的手,不落痕跡地搭上我的肩,間或猶如西方人以問候的名義擁抱一番,有時候還如長者親吻我的鬢角額頭。總之,當有天我發現陳成涵無比自然地如法國人見面一般擁抱我的肩,再以唇輕觸我的臉頰,而我也不以為意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這就是陳三公子的高明之處,他讓我在不知覺中,已經開始習慣了這個人的觸碰。他很明白,我這樣的人,骨子裡保守固執,便是談情說愛,也未必能放開自己,他也很知道,對付我這樣的人,該用什麼策略,若我不是我,這樣的策略,應當非常奏效。

只可惜,他不知道,這具少年的皮相下,蟄伏的是一個老男人的靈魂。那個老男人,早已過盡千帆,早已心如枯井,他不知道,這個老男人,與他一樣將表面的禮貌教養髮揮到十二分,卻早已忘記了,顧及內心真正的感受,或者說,早已忘記了,人還有內心感受這回事。

九月初,港島來了一批珍惜國寶展出,機會比較少見。陳成涵知道我好這個,便早早買了票邀我前往。我們很愉快地看了展,但因為展廳人過多,排隊便用去半日,待出來我已經筋疲力盡,腳步虛浮。陳成涵眼中有心疼,也顧不得接下來的節目,立即驅車送我回去。他本欲送我上樓,被我笑著拒絕,便是身體不好,我也不願被人視為柔弱至此。陳成涵永遠能在第一時間就知我心中的固執和堅持,當即不再多說,只摸摸我的頭髮,要我答應一回去便好好休息。我點點頭,從車上下來,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我腳步亂了一下,隨即站直,腦中有些空茫,回身朝他禮貌笑笑,同時揮手。陳成涵知道,他若不開車,我會一直站著,這是我們兩都受過的教育。他無奈地笑笑,搖搖頭,只得發動車子,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開車離去。

他的車一走,我才覺得腳下發軟,晃晃腦袋,緩緩上樓,入了電梯,按了按鈕,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我暗覺不妙,拼命喘氣,想壓下那陣眩暈之感。好容易等到電梯到,一步出電梯,我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四肢如被抽離力氣一樣緩慢滑倒,突然之間,有人快步搶上,扶住了我。我趁著神智尚存,想勉力道聲謝,正要開口,卻被那人一把按住後腦,貼近他的胸膛,一股淡淡的男用香水味飄入鼻端,我模糊地想著,這味道何其熟,彷彿在哪聞到一般,耳邊忽而傳來一把低沉男聲連聲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