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平凡生性敦厚穩實,絕非衝動莽撞之人,只是他畢竟年少,血氣方剛,越是受人折辱,便越是激起了他倔強不屈的性子,所以他一切都豁了出去,什麼不管不顧了。
也說不定是由於他念念不忘的美麗姑娘愛上了別人,使他覺得世情慘酷,人生悲苦,就算受人折辱也好,被人殺了也好,終究不過是一死罷了,又有什麼大不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當兒,頭頂忽然亮起一道青光,將清玄道人逼退。清玄愕然抬頭,只見那人器宇軒昂,青衫磊落,正是牟尼堂首座……沈天河。清玄真人見了是他,登時大怒,伸手向沈天河鼻端一指,罵道:“天河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天河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清玄師兄,十七畢竟是我牟尼堂門下弟子。就算他當真犯了什麼過失,也該由我這個做師父的管教,輪不到你這外人出手。況且真相到底如何,咱們誰也不知。若是隻是聽了一名道童的傳言,你便濫施毒手,恐怕。。。”
“恐怕什麼?”
“恐怕外人會笑你清玄師兄遇事不明,是個大大的糊塗蛋。”沈天河不卑不亢,緩緩轉過頭來,面向清虛真人說道:“不知掌教師兄以為如何?”
清虛真人聞言,臉色一沉,冷冷的道:“天河師弟,聽你言下之意,似乎懷疑我長門弟子胡言亂語,倒似存心汙衊你那位高足一般。倘若他不是做賊心虛,又何必躲躲藏藏,堅不吐實?”
沈天河搖了搖頭,說道:“師弟不敢。長門弟子素來便是掌教師兄的親傳,親厚有如心腹,他們又怎敢怎敢胡言亂語,欺瞞師兄?”頓了一頓,又道:“可是十七從小在本派長大,他的人品怎樣,想來大家也都知道。他既然堅持不說,那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二位師兄又何必苦苦相逼?”這番話入情入理,只聽得眾人不住點頭。
清虛真人聽了,搖了搖頭,嘆道:“天河師弟,我只問你一句,你何時入的本門?”沈天河答道:“回掌教師兄:我是壬午年七月二十三日那天入的山門,至今已有一百一十七個年頭了。”清虛真人點了點頭,說道:“嗯,已經有一百一十七個年頭了。沈師弟,你知不知道,在你入門之前,本門曾經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沈天河問道:“什麼大事?”
清虛真人長嘆一聲,將玉真子前來上清宮挑戰的往事說了出來。
沈天河每聽一句,臉色便白一分,直到故事聽完,他的臉上早已沒了半分血色。這些往事,資歷老一些的,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如今聽清虛真人往事重提,不少人都紅了眼睛,甚至還有幾名老道不顧身份,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
只聽清虛真人說道:“天河師弟,本來出家人慈悲為懷,原不該把這些仇恨記在心上。只是當年一場惡戰,不但三位師尊隕落,赤霄寶劍被奪,就連本門鎮們的三法四訣,也被人趁火打劫,奪走了大半。更有數百名師兄弟臨陣脫逃,險些將本門千年基業毀於一旦。若非本座當年,將玄冥真水訣,南明離火訣送與青城,峨眉兩派,以求得這兩派的庇廕,只怕本派連山門都要被人奪了。從此以後,除了神宵五雷正法之外,本門竟沒有一套像樣的法訣。此事乃是本派的奇恥大辱,本來不該宣之於口,然而老道忝為掌教,師尊之仇,豈可不報?就算你說我蠻橫也好,兇狠也罷,此事我終究是要追查到底了。”末了,清虛真人又道:“天河師弟,若是你那徒兒,肯乖乖說出玉真子的下落,本座不但既往不咎,還會法外開恩,擢升他為長門弟子之首,從此受本座親傳;若是他堅持不肯吐實,到時追究起來,你可別怪我這做師兄的心狠。”沈天河聽了,微一頷首,說道:“掌教師兄,請你給我一夜時間,我試試能不能勸這孩子回心轉意。明日若還不成,我便親自將他帶來,任由師兄處置。”
“好,我便給你一夜時間,明日一早,我再等你的回話。”清虛真人答道。
~~~~~~~~~~~~~~~~~~~~~~~~~~~~~~~~~~~~~~~~~~~~~~~~~~~~~~~~~牟尼堂,平凡房中。
沈天河,平凡二人相對而坐,平凡坐在床上,背後靠了一個極大的枕頭,胸前用繃帶固定,顯然傷的不輕。沈天河卻端了一張椅子,靠窗而坐。只見他伸出右手,不住在桌上輕輕敲擊,顯然滿懷心事。
忽然,沈天河把手一停,淡淡的的:“十七,這把赤霄怎麼來的?”
平凡心中一驚,不由自主的身子一抖,結結巴巴的的道:“我。。。我不說。”
沈天河眉頭一挑,臉色登時黑了大半,沉聲道:“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