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在無聲無息地下著。陶若虛一個人孤獨地站在夜幕深處,他此時身著異常單薄,但是額頭上卻又有著豆大的汗珠。傷痛已然將他折磨得直不起腰,他依靠在坍圮了的土牆上,任由斑駁將他消融殆盡。他的眼神一眨不眨,只是為了看著眼前的伊人,終於皇甫馨涵站起了身,她和身邊的父親說上句話便轉身走了。陶若虛閉上了雙眼,他的聽覺此時早已十分靈敏,身不由己地隨著馨涵所邁出的腳步尾隨而上。
皇甫馨涵進了一個優雅的庭院,關上房門之後,對著一支巨大的紅燭默默發呆著。陶若虛只是站在雪地之中,任憑大片大片的雪花肆意飄零著,遮住了他的實現,灑落在他的髮梢上,甚至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北風呼嘯,那寒風有著刺骨的涼意,只是對於已然麻木了的他,這一切都再無絲毫的意義。生命中最為寶貴的她竟然已經有了心愛之人,他如何能不肝腸寸斷!
又是一陣狂風肆虐而過,那晶瑩的雪花抖落而開,撲進了他的眸子裡,有著難以言及的痛楚,只是他學會了堅強,學會一個人,面對這塵世的風風雨雨。他知道馨涵早已發現了他的蹤影,他在期盼著奇蹟會在這一刻發生,這一刻他並非只是一個人!
她的纖纖細手微微捅破了紙糊的窗欞。她透過那絲縫隙仔細地看著讓自己心碎不已的他,時間在點點滴滴流逝著。她的眼神陷入一片迷離之中,她好想上前緊緊地擁住他,撲在他的懷抱之中,隨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那天地為之動容的愛意也不枉泯滅了兩年半的時光。他的身板雖然硬朗,可是又豈能抵得住這罡風呼嘯的席捲。她的心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裡一片酸楚,碎裂成萬千花瓣隨風逝落而下。如果時光倒退,回到兩年前的那個秋日的午間,如果陶若虛那時從教室裡追了出來,和自己說上幾句可人的話兒,如果自己當初並沒有幼稚地選擇離別,或許,呈現在眼前的卻又是另外一幅場景。就在皇甫馨涵垂首想著心事之時,院落裡卻是走進了一位穿著黑色勁裝的青年。來人長相面如冠玉,有著玉樹臨風的氣質,他此時滿臉寫盡了笑意與春色,只是待到看見眼前竟然站有一個陌生的男子之時,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這青年止住了腳步,仔細端詳了陶若虛一番之後,開口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你不知道這乃是皇甫小姐的深閨嗎?豈能容得你這閒雜人等隨意走動!速速離去,莫要壞了馨涵的心情!”
陶若虛卻是靜靜地站立著,對這青年的話充耳不聞,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他只是想要陪著馨涵,即便是他們近在咫尺卻又難以張望,即便是他們心有靈犀,但卻又奈何紅塵多難,並非只是彼此心中有著愛意便能長相廝守。
青年見陶若虛竟然沒有搭理自己,甚至連眼皮都未曾眨上一下,心中頓時生起一股怒火,他見陶若虛此時渾身上下破敗不堪,又是衣衫單薄染滿了血汙之色,頓生鄙夷之心,驕橫慣了的他猛地推了陶若虛一把。只是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別說被自己推倒,陶若虛的上身即便是輕微的一晃都未曾有過。而自己的手掌觸及他的胸膛之時,只感覺入手之處軟綿綿的,自己的力氣猶如石沉大海一般,頓時便銷聲匿跡了。陶若虛依然沉默著,他不想讓人就這樣輕易地破壞了自己的夢境,他現在發現自己十分嚮往這種沉浸在回憶之中的幸福,那是如此的來之不易。
青年愈發地氣惱了,他的腳猛地抬起,對著陶若虛的下身便要猛踹上去,只是待到他的腳距離陶若虛還有不到三寸之時,房門卻在這一瞬間開啟了。英俊的青年聽到身後的響動,連忙縮回了半空中的長腿,臉上的猙獰之色也換做了一副和藹的神情。他自以為瀟灑地露出一個微笑,對著馨涵說道:“馨涵,你們皇甫世家的下人怎麼如此不懂禮節,這大半夜地竟然跑到你的房門跟前耍起橫來了,實在是豈有此理,你暫且回去,帶我將他逐走之時便進去和你一敘。這風大雪大的,可莫要凍著了你!”
皇甫馨涵並沒有搭理這青年,相反走到陶若虛跟前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胸口,說道:“還疼嗎?為什麼,你非要這麼傻?若是我那一劍再往前遞上半分,而今你卻又焉有命在?”
陶若虛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笑意,說道:“你終於還是出來了!我沒有白等你,只是比我預料的晚了整整十個時辰!”
馨涵的俏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心疼的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父親纏著一直在喝慶功酒,我們進屋說吧!”
陶若虛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是一直渴望和我一起在雪中散步嗎?今天我想陪著你在這山谷之中走上一圈,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你這便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