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紅衛兵現在已經是中老年人了,可是,這個龐大的群體就好像消失了一樣,那麼多人對當年的事情,沒有一個人提起。紅衛兵就生活在我們身邊,只是他們選擇了遺忘。
可是,歷史是無法被遺忘的。
張紅旗老人選擇了沉默,對當年的事情避而不談,特案組幾次找他詢問,希望他提供線索,張紅旗老人竟然撒謊,百般抵賴,他否認自己曾經是紅衛兵。
有時,我們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包斬說:如果是當年的受害者,現在又來複仇,那麼兇手差不多也是一個老人了。
蘇眉說:一個老頭,怎麼可能殺死一人重傷一人,更何況,受害女孩陳落沫反映兇手是個中年男人。
畫龍說:當時那女孩受到驚嚇,再加上樓道里光線黑暗,可能誤判了兇手的年齡。
梁教授說:不要小看我們老年人,我要是能站起來,小包你不一定是我對手。
包斬說:梁叔,我哪敢和您動手啊。
畫龍說:我認識一個老頭,每天晚上義務巡邏,二十年來,風雨無阻,他一個人逮住的偷腳踏車的小偷就有幾十個,公安局領導逢年過節都去看望他。
蘇眉說:還有可能是受害人的後代尋仇。
人的仇恨能夠延續很多年。小到犯罪,大到戰爭。
殺人犯孫偉幼時偷瓜被抓,長大後,殺死數名當年毆打過他的人;大學生鄒某因打架被校方開除,十年後,報復行兇,持水果刀捅死校方領導;一對婚外戀人分手多年後,女方始終耿耿於懷,不惜買兇殺人。
特案組決定從外圍展開調查。
雨門市百貨大樓已經停止營業,門前的空地上每天都聚集著一些老年人,他們坐在馬紮上曬太陽,其中一個老年人拿著本《三國演義》,昂揚頓挫的念道:“廟口堂口之口上,朽口木口為口官,殿口陛口之口間,禽口獸口食口祿;狼口心口狗口行口之口輩,滾口滾口當口道,奴口顏口婢口膝口之口徒,紛口紛口秉口政……”(狗日的敏感詞,請大家理解)
蘇眉走過去說:我們是公安局的,想打聽下,你們聽說過“叢中笑”戰鬥隊嗎?
一個老人憨厚的臉上露出笑容,反問道:黑社會?
蘇眉說:這個不是黑社會組織。
包斬說:是紅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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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龍說:你們,誰當過紅衛兵?
蘇眉說:我們只是想了解下情況,大家不要誤會。
老人們都笑起來,沒人承認,他們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一個個搬起馬紮,陸續離開,最後只剩下那個唸書的老人。梁教授搖著輪椅走過去攀談,先是閒聊了幾句三國,然後鼓勵他談談十年浩劫時期的事。
梁教授說:那時,我在國外,你和我們說說你的經歷吧,也讓年輕人瞭解一下。
唸書的老人回憶起往事,唏噓感慨,他說:1957年,我被打成右派,下放到農場勞動,我用泥砌牆,從57年到78年,我壘了二十一年牆,我壘的牆在哪裡呢,壘起來推倒,壘起來推倒,週而復始,迴圈無盡,他們就是讓我不停的幹活,想累死我。
蘇眉問道:這麼變態啊,他們是誰呢?
唸書的老人指了指天上的太陽,說道:其實,不能說是他們,應該說是他。
唸書的老人說:你們年輕人想象不到那時有多麼變態。只因為你踩了一張報紙,就被人活活打死;只因為你念詩時放了個屁,就犯下了滔天大罪;只因為將一副畫掛在臥室,就是反革命,你爸和你媽要互相打耳光;你屁股大,就被汙衊為地主出身挨批鬥;你罵天上的飛機,就會被判刑,罪名是“誣衊國家高科技產品罪”——這就是文革。
蘇眉說:這些都是真的嗎?
唸書的老人說:很多人都知道這些事,他們就是不想說。雨門市禮堂院裡有間小黑屋,放演出道具,那裡是紅衛兵當年批鬥打人的地方,牆上凝固的鮮血,有一寸多厚,夏天都長毛了。你們警察,見過長毛的血嗎?
雨門市的建築大多保持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風貌,非常陳舊,幾十年前的平房舊屋仍然大量存在,特案組找到了唸書老人說的這個禮堂。
當年的禮堂已經成為一個廢棄的鋸木廠,那間老屋空蕩蕩的,似乎一直在等待著有人到來。地面散落著一些潮溼的鋸末,牆上舊標語的痕跡模糊難辨,長毛的鮮血早已消失不見。
特案組和當地警方擴大排查範圍,重點調查該城的老齡人口,兇手很可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