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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開口了。

“為什麼阿美不重新嫁人呢?她年紀並不老,也還有吸引人的地方。我還可以推薦一下:她是個賢妻。如果她想同我離婚,我完全可以給她製造她需要的藉口。”

現在該輪到我發笑了。他很狡猾,但是他誰也瞞不過,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呢。由於某種原因,他必須把自己同另外一個女人私奔的事隱瞞著,他採取了一切預防措施把那個女人的行蹤隱藏起來。我斬釘截鐵地說:

“你的妻子說,不論你用什麼手段她也不同你離婚。她已經打定主意了。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他非常驚訝地緊緊盯著我,顯然不是在裝假。笑容從他嘴角上消失了,他一本正經地說:

“但是,親愛的朋友,我才不管她怎麼做呢。她同我離婚也好,不離婚也好,我都無所謂。”

我笑了起來。

“噢,算了吧!你別把我們當成那樣的傻瓜了。我們湊巧知道你是同一個女人一起走的。”

他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聲音那麼響,連坐在我們旁邊的人都好奇地轉過頭來,甚至還有幾個人也跟著笑起來。

“我看不出這有什麼可笑的。”

“可憐的阿美,”他笑容未消地說。

接著,他的面容一變而為鄙夷不屑的樣子。

“女人的腦子太可憐了!愛情。她們就知道愛情。她們認為如果男人離開了她們就是因為又有了新寵。你是不是認為我是這麼一個傻瓜,還要再做一遍我已經為一個女人做過了的那些事?”

“你是說你不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才離開你妻子?”

“當然不是。”

“你敢發誓?”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樣要求他。我問這句話完全沒有動腦子。

“我發誓。”

“那麼你到底是為什麼離開她的?”

“我要畫畫兒。”

我半天半天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我一點兒也不理解。我想這個人準是瘋了。讀者應該記住,我那時還很年輕,我把他看做是一箇中年人。我除了感到自己的驚詫外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是你已經四十了。”

“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想,如果現在再不開始就太晚了。”

“你過去畫過畫兒嗎?”

“我小的時候很想作個畫家,可是我父親叫我去作生意,因為他認為學藝術賺不了錢。一年以前我開始畫了點兒畫。去年我一直在夜校上課。”

“思特里克蘭德太太以為你在俱樂部玩橋牌的時間你都是去上課嗎?”

“對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

“我覺得還是別讓她知道好。”

“你能夠畫了嗎?”

“還不成。但是我將來能夠學會的。正是為了這個我才到巴黎來。在倫敦我得不到我要求的東西。也許在這裡我會得到的。”

“你認為象你這樣年紀的人開始學畫還能夠學得好嗎?大多數人都是十八歲開始學。”

“如果我十八歲學,會比現在學得快一些。”

“你怎麼會認為自己還有一些繪畫的才能?”

他並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他的目光停在過往的人群上,但是我認為他什麼也沒有看見。最後他回答我的話根本算不上是回答。

“我必須畫畫兒。”

“你這樣做是不是完全在碰運氣?”

這時他把目光轉到我身上。他的眼睛裡有一種奇怪的神情,叫我覺得不太舒服。

“你多大年紀?二十三歲?”

我覺得他提這個問題與我們談的事毫不相干。如果我想碰碰運氣做一件什麼事的話,這是極其自然的事;但是他的青年時代早已過去了,他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證券經紀人,家裡有一個老婆、兩個孩子。對我說來是自然的道路在他那裡就成為荒謬悻理的了。但是我還是想盡量對他公道一些。

“當然了,也許會發生奇蹟,你也許會成為一個大畫家。但你必須承認,這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假如到頭來你不得不承認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你就後悔莫及了。”

“我必須畫畫兒,”他又重複了一句。

“假如你最多隻能成為一個三流畫家,你是不是還認為值得把一切都拋棄掉呢?不管怎麼說,其他各行各業,假如你才不出眾,並沒有多大關係;只要還能過得去,你就能夠舒舒服服地過日子;但是當一個藝術家完全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