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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來,宣稱她並不知道細節。而我卻不能埋沒她的口才,認為根本無需介意的環境竟會妨礙她給我講述故事。但是她還是執拗地不肯講。

“我告訴你我什麼也不知道,”她回答我激動的問題說,接著,很俏皮地聳了聳肩膀,又加了一句:“我相信倫敦哪家茶點店準有一位年輕姑娘把活兒辭了。”

她朝我笑了一下,道歉說同牙醫生約定了時間,便神氣十足地揚長而去。這個訊息與其說叫我難過,不如說使我很感興趣。在那些日子裡我的見聞還很少是親身經歷的第一手材料,因此在我碰到這樣一件我在書本里閱讀到的故事時,覺得非常興奮。我承認,現在時間和閱歷已經使我習慣於在我相識的人中遇到這類事情了。但是我當時還有一種驚駭的感覺。思特里克蘭德那一年一定已經有四十歲了,我認為象他這樣年紀的人再牽扯到這種愛情瓜葛中未免令人作嘔。在我當時年幼無知,睥睨一切的目光中,一個人陷入愛情而又不使自己成為笑柄,三十五歲是最大的年限。除此以外,這個新聞也給我個人添了點兒小麻煩。原來我在鄉下就給思特里克蘭德太太寫了信,通知她我回倫敦的日期,並且在信中說好如果她不回信另作安排的話,我將在某月某日到她家去吃茶。我遇見瓦特爾芙德小姐正是在這一天,可是思特里克蘭德太太並沒有給我捎什麼信來。她到底想不想見我呢?非常可能,她在心緒煩亂中把我信裡訂的約會忘到腦後了。也許我應該有自知之明,不去打擾她。可是另一方面,她也可能想把這件事瞞著我,如果我叫她猜出來自己已經聽到這件奇怪的訊息,那就太不慎重了。我既怕傷害這位夫人的感情,又怕去她家作客惹她心煩,心裡非常矛盾。我知道她這時一定痛苦不堪,我不願意看到別人受苦,自己無力替她分憂;但另一方面我又很想看一看思特里克蘭德太太對這件事有何反應,儘管我對這個想法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最後我想了個主意:我應該象什麼事也沒發生那樣到她家去,先叫使女進去問一聲,思特里克蘭德太太方便不方便會客。如果她不想見我,就可以把我打發走了。儘管如此,在我對使女講起我事前準備的一套話時,我還是窘得要命。當我在幽暗的過道里等著回話的當兒,我不得不鼓起全部勇氣才沒有中途溜掉。使女從裡面走出來。也可能是我過於激動,胡亂猜想,我覺得從那使女的神情看,好象她已經完全知道這家人遭遇的不幸了。

“請您跟我來,先生,”她說。

我跟在她後面走進客廳。為了使室內光線暗淡,窗簾沒有完全拉開。思特里克蘭德太太的姐夫麥克安德魯上校正站在壁爐前面,在沒有燃旺的火爐前邊烤自己的脊背。我覺得我闖進來是一件極其尷尬的事。我猜想我到這裡來一定很出他們意料之外,思特里克蘭德太太只是忘記同我另外約會日子才不得不讓我進來。我還想,上校一定為我打擾了他們非常生氣。

“我不太清楚,你是不是等著我來,”我說,故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當然我在等著你。安妮馬上就把茶拿來。”

儘管屋子裡光線很暗,我也看出來思特里克蘭德太太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她的面色本來就不太好,現在更是變成土灰色了。

“你還記得我的姐夫吧?度假以前,你在這裡吃飯的那天和他見過面。”

我們握了握手。我感到忐忑不安,想不出一句好說的話來。但是思特里克蘭德太太解救了我;她問起我怎樣消夏的事。有她提了這個頭,我多少也找到些話說,直捱到使女端上茶點來。上校要了一杯蘇打威士忌。

“你最好也喝一杯,阿美,”他說。

“不,我還是喝茶吧。”

這是暗示發生了一件不幸事件的第一句話。我故意不作理會,儘量同思特里克蘭德太太東拉西扯。上校仍然站在壁爐前面一句話也不說。我很想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不失禮儀地向主人告別,我奇怪地問我自己,思特里克蘭德太太讓我進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屋子裡沒有擺花,度夏以前收拾起的一些擺設也沒有重新擺上。一向舒適愉快的房間顯得一片寂寥清冷,給人一種感覺,倒彷彿牆壁的另一邊停著一個死人似的。我把茶喝完。

“要不要吸一支菸?”思特里克蘭德太太問我道。

她四處看了看,要找煙盒,但是卻沒有找到。

“我怕已經沒有了。”

一下子,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匆匆跑出了客廳。

我吃了一驚。我想到紙菸過去一向是由她丈夫添置的,現在突然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