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擊超過預定時間,房間裡隱藏的音箱就會發出那種巨大的聲響。而被神秘力量控制時,自然就沒法再用手指繼續發出平安訊號,於是鈴聲大作,救了我們三條命。
這樣周密的安排,說明胡雪城對於那年獸,有著相當的瞭解。
這時候,我們幾個人大約都有些口乾舌燥。胡雪城起身,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涼水,他自己一口氣喝了半杯,這才開口。
“昨天梁應物把手記裡的錄音放給我聽,我對照了聲音的頻率,又聽到了你前兩次的遭遇,基本確定你是碰到了年獸,擔心今天找你來和你討論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會再次引出年獸,這才佈置了一番,幸好,幸好。”
我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那個小鬧鐘,放在桌上,嘿然一笑:“我本來還準備了個防身法寶,沒想到真碰上了動都動不了。倒是梁應物你,還有胡老,是怎麼知道這個年獸的弱點,還有,年獸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在幾年之前,就碰到過有關年獸的案子,那一次,應物也參加了。不過,那個案子的詳細情況與你無關,我也不方便說。那一次,雖然未能一窺年獸的全貌,但也終於讓我們知道,這世上竟然真有年這樣的生物,而那之後,我展開對年的研究,一些事實加上一些推斷,總算對年有了大概的瞭解。你也見多識廣,在你的印象中,年是什麼?”胡雪城居然反問了我一句。
我在腦中整理了一下資料,回答:“以前倒是看過相關的民間故事,傳說以前有一種野獸叫年,這種野獸會偷吃地裡的莊稼,所以農民在年來的時候,要敲鑼打鼓,把年嚇走,才能保住上一年的收成。後來,從敲鑼打鼓,演變成了放爆竹。”說到這裡,我心裡一怔。敲鑼打鼓和放爆竹,難道這就是對付年獸的方法?
“就是如此。”胡雪城重重扣擊了一下桌子:“我本以為,所謂的年獸,和《山海經》中的大多數生物一樣,是古老中國的神話傳說,但是萬萬想不到,年居然真的存在。”
“而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年的生存方式,實在是,實在是……”胡雪城一時間竟好似想不出形容詞來表述,無疑年是一種極為離奇的生物。
“生存方式?是怎樣的?”想起剛才那個空洞,和年所展現出的力量,我不由好奇心大增。
“根據我的推測,年是生活在,在……”胡雪城語氣猶疑,顯然他要說的話,讓他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他看了一眼梁應物,梁應物點了點頭,接過話來說:
“年,不同於已知所有包括人,甚至外星人在內的生物,如果說人的生存環境,是以空間為基本面,以時間為主軸的話,那麼年的生存環境,則是以時間為基本面,以空間為主軸。甚至可以這樣說,雖然迄今為止沒有發現年有逆轉時間的能力,但它幾乎就是一種生活在時間中的生物!”
“生活在……時間中的生物?”饒是我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再強,此刻也不由張口結舌,愣在那裡。
梁應物不等我想明白,又扔出了一個更重磅的炸彈:“生活在時間中,所以一般我們無法看見它,對它來說,形體是沒有空間概念的。而年有一種可怕的本能,生活在空間中的生物,他們的食物也在空間中。而生活在時間中的年,它的食物,則來源於時間。”
“食物?來源於時間?它以時間為食物嗎?”
胡雪城搖了搖頭:“這樣說不對,準確來說,年的食物是……割裂的某一段時間。”
我一臉茫然:“割裂的某一段時間,那是什麼?”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時間就是時間,時間在廣度上似乎是不可分割的,比如說,就以現在的時間來說,在我們所處的這一點,和在地球那端的美國白宮,抑或和火星上的某處,是統一的,不分彼此。時間就像一整個龐然大物,籠罩著全宇宙,自顧自緩緩前進。”
我開始明白鬍雪城的意思,他剛才所說的不可分割,不是“今年”“去年”這種縱向的時間分割,而是把時間看作類似空間,來進行平面化的分割。
“那您的意思是說,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至少對於年來說,不是這樣。年可以把時間分裂開來,一口吞掉。”
我皺著眉頭,努力想象那是什麼樣子。
“比方說,這個屋子裡從兩個小時前到現在。把這兩個小時看作是一盤菜的話,年可以一口吞掉。”梁應物說。
“把這個屋子吞掉,屋子裡的一切,包括我們?”
“不要從空間上來理解,而要從時間流上來理解。”
我的腦子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