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砰————”
老宋瞄得很準;他現在對重型狙擊步槍的操作極有心得。子彈帶著奇異而尖銳的呼嘯;準確命中剛剛吞掉歐陽俊麟上身的蟲人頭部。已經進化成扁三角形;帶有兩根長長觸角的蟲人腦袋轟然炸開。失去控制的身體在地上來回亂竄;噴灑出大片腥臭的液體。
最後;它側翻著身子摔倒;猶自跳躍著彈了幾下;才亂扭著身體;漸漸失去動靜。
爆裂的彈頭炸爛了蟲人的食道和咽喉。強烈的神經抽搐和肌肉收縮;使剛剛吞進胃囊的所有東西全部倒吐出來;活像一灘發餿酸臭的垃圾。
一團裹著大量粘液的肉團“骨碌碌”滾到飛殺面前。
那是歐陽俊麟的頭。
準確地說;應該是頭和脖子;還有左肩至肋下大約四分之一的部分。
他的頭被完全壓扁;額頭和腦後全是密密麻麻的牙印和空洞。就像被兩隻狼牙棒同時砸中;以至於光滑的面板表面徹底變成可怕的“蓮蓬”。
蟲人的某些生理機能顯然比人類更強————短短几分鐘時間;歐陽俊麟的頭部已經出現輕度腐蝕跡象。那些粘液中帶有大量胃酸;肉塊邊緣正在慢慢溶化。如果不是那顆頭顱鼻翼位置有一顆黑痣;飛殺也不可能辨認出;這塊肉就是歐陽俊麟。
飛殺神情木然地朝前跪行了幾步;把散發著濃烈腥臭的腦袋抱在懷裡;用顫抖的手慢慢拂去淡灰色的濃漿。
手掌接觸到蟲人胃酸;有種被燒灼般的辣痛。
飛殺彷彿毫無察覺;依然流著淚;不斷用手和衣服擦去骯髒的液體;露出歐陽俊麟那張已經被腐蝕得坑坑窪窪的臉。
他的表情很痛苦;肌肉繃得很緊。根本不是平常喜歡微笑的模樣。
他;他一定很疼。
蟲人已經被殺光。
城堡裡出來一群人。
老宋走在最前面。廖秋和韓瑩各自帶著一隊人;按照早已熟悉的路線穿過空地;把受傷的僱傭兵全部俘虜;用繩索緊緊捆住。
飛殺感覺這些人帶有敵意。
雖然都是人類;可他們不是自己的朋友。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個老頭;比任何人都強悍健壯;眼睛裡隨時釋放出警惕的目光。
朋友……
“嗬嗬嗬嗬嗬嗬————”
飛殺像瘋子一樣慘笑著。他抱著歐陽俊麟的頭;如醉漢般踉蹌著走到被撕裂的屍體前;伸手抓住;想要把殘缺不全的朋友拼合完整。
然而不管他怎麼努力;屍體總是缺少著一部分。
最後;飛殺終於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雙膝一屈重重跪倒;把臉深埋在泥土和血汙當中;不顧一切嚎啕大哭。
一名團隊成員拿著繩子走上前;想要把飛殺捆住。
老宋伸手把他攔了下來。
“讓他哭吧……好好哭一場。哭出來;就好了。”
老宋的目光裡;蘊含了許多複雜的東西。他感慨地喃喃自語;彷彿是在為自己的舉動解釋。
“一個願意為了朋友放棄生命的人;不會是壞人。”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
世界性的危機已經人皆所知;再也沒有人相信這只是區域性的混亂;或者恐怖組織故意製造的報復性活動。
倖存者們開始抗爭;他們用自己最熟悉的方法捍衛生存權。
一些人逃亡至野外;一些人在城市裡徘徊。
很多流亡團隊悄然出現意識形態的變化。當面包和鹽佔據了日常生活絕對空間的時候;無論擁有者還是追求者;都在不斷改變原來的社會階層。
一些人被殺死;然後被同類當做食物分吃。很多吃人者其實並不缺乏食物;僅僅只是想要用這種極端殘忍的方式顯露力量;藉此成為更多人的統治者。
文明時代的貧富階層被徹底轉換。
當富人口袋裡的鈔票不再具有購買力的時候;高貴的身份也一落千丈。在工廠裡終日辛苦勞作的窮人忽然發現;給自己開工資的老闆也得為了米飯和麵包忙碌。而自己在這方面顯然比他們更具優勢————他們不會耕種;不懂得季節與氣候對農作物的影響;甚至連洗衣做飯也不會。誇誇其談的權威專家;濃妝豔抹的漂亮明星;高高在上頤氣指使的官員這些人一樣會餓得半死不活;一塊發餿的冷饅頭就能讓他們變成狗。
瞬間轉換的社會地位使很多人滿足。他們甚至一度忘記了變異生物的威脅;陶醉在對他人的控制樂趣之中。
豪族財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