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崗樓下面警衛室門縫裡偷出來的光。
這日子真他,瑪的不公平!那些呆在下面的傢伙,都是自己的同僚。那裡是一樓的休息室,有空氣調節裝置,有溫暖的火爐。你可以在那裡隨便享受熱水和爐火,還可以在火爐邊上擺開幾個洗乾淨的土豆。那些具有意義的小東西,很快就會發出令人垂涎的濃香。雖然土豆本身很廉價,隨便一點點錢就能買到很多。但是烤土豆這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食物,往往會在特定環境下,讓人產生不亞於豪華大餐的特殊幻想。
站在樓上,可以聽見樓下傳來的歡聲笑語。他們就坐在樓下的休息室裡,大笑著玩牌。看守卻只能裹著厚重的軍大衣,圍巾緊緊纏繞在臉上。儘管如此,他仍然還是覺得很冷。執勤這種事情對自己這個歲數的人來說,的確不太合適。年輕人還差不多。也許,再過幾個月,應該去跟隊長們說說,最好,可以提前退役。
“叮鈴————”
悶悶不樂的沉思,被來自身後那臺破舊不堪的電子通話器打斷。中年看守彎下腰,用力按下通話鍵,從裹得嚴嚴實實的圍巾裡露出一隻耳朵,湊到聽筒前。
“三十九號運輸機已經透過了外圍身份檢查,還有幾分鐘就要著陸。開啟訊號管制,放他們進來。”
上級主管的聲音和電子噪音混雜不清地傳了出來。中年看守很不高興地回了一句“明白”,然後放下話筒,抬起頭,透過窗戶玻璃,放眼望著外面濃雲密佈的天空。沒過多久,陸地上的自動新標升了起來。一束低能量引導鐳射從著陸平臺中心直接刺入雲層中央。又過了半分鐘,微弱的回應燈光在黑暗中開始閃現,一架龐大的重型運輸機穿破雲層,出現在看守的視野裡。它不斷降低高度,發動機的轟鳴聲逐漸變得清晰,而且高昂,蓋過了狂風的喧囂。
著陸點就在崗樓旁邊,很近。
“咣噹”一聲,金屬起落架落在了網格式的監獄平臺上。運輸機著陸了,它的發動機在關閉之前仍然不斷怒號著,把塵土吹出比風暴更加猛烈的灰黑色漩渦。一陣不規則的顫動隨之傳遞到著陸平臺上,就連中年看守也覺得地面一陣亂顫,彷彿是突然來了一場幅度不大的地震。
厚重的機艙門從裡面被推開,又在彈簧的作用下反彈回來。反覆了幾次,終於落在地面上。然後,一個高大的,身穿筆挺軍裝的身影出現在那裡。在另外一邊,三個高塔裡的武裝看守人員魚貫而出,在進入塔內的大門前立正站好。那位走下飛機的軍官先是朝著看守隨便敬了個禮,然後湊近,一邊說著什麼,一邊側過身子指向身後的運輸機。看守敬禮之後連忙跑了過去。過了一會兒,從機艙裡抬出一捆看起來非常沉重的東西。
站在塔樓上的中年看守很是好奇。儘管知道這樣做會違反監獄紀律,可他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想要過去看看。他巧妙的繞過了其他守衛,匆忙穿過屋頂,到達了平臺的另一邊。從十多米高的樓上俯視,可以看到被抬著的是一個男人。他不省人事的倒在幾名看守胳膊上,被人們很是費力的朝著屋子裡拖。
男人穿著一套破破爛爛的戰鬥服,表面遍佈線頭。當守衛們七手八腳將其拖進屋子裡的時候,男人的頭朝著這邊耷拉過來。站在屋頂的中年看守差一點兒被男人的臉嚇得叫起來。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面孔,佈滿了各種恐怖傷疤,有鞭子留下的傷痕,被刀子或者銳利割傷過,還有子彈的擦痕,以及焦黑醜陋的燒傷,在那張臉上縱橫交錯,密密麻麻。
從飛機上下來的軍官指著男人說:“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犯人。把他關進重刑犯囚室。”
看守長看了看地上這個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半死不活的男人,很是好奇地問:“長官,這傢伙是誰?”
軍官對這種問話很是惱火:“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再說一遍,把這個人關進重刑犯囚室,上重鐐。他的危險程度遠遠超出想象。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就老老實實按照我說的去做。”
說完,軍官陰沉著臉,轉過身,朝著平臺上的運輸機快步走去。
沒人喜歡在這種滿是風沙的該死環境裡一直待著。看守們是迫不得已,那些被關押在監獄裡的犯人是罪有應得。至於軍官自己,他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押送任務。現在,到了必須離開的時間。
看守長斜瞟著在機艙深處消失的軍官,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一句:“人模狗樣的廢物,滾回你的狗窩裡去吧!”指著男人說:“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犯人。把他關進重刑犯囚室。”
看守長看了看地上這個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