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原仍然難以接受自己聽到的事實,他看著鼻青臉腫的牧師託魯加爾:“或許我該給你打上一針鎮靜劑,讓你好好睡一覺。我知道這是你第一次參加戰鬥,戰場後遺症不可避免,對很多人都會造成影響。”
“不!事情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樣。”
託魯加爾冷靜的回答:“我親眼看到科克森所做的一切。他瘋了,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科克森不再是科克森,他是一個魔鬼。”
“魔鬼?這怎麼可能?”
“在石橋陣地上的時候,你不是也聽到了那段低語嗎?”
說著,託魯加爾按下了自己動力戰甲上的播放器開關,石室裡頓時迴盪起那種低沉黯啞,令人頭皮發麻的可怕聲音。
“我得離開這兒,這裡到處都是死人。我需要得到幫助,我憎恨那些把這裡變成這樣的人。你們都幹了些什麼?你們這是在自取滅亡。你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會在未來得到最殘酷最痛苦的報復。我詛咒你們,我憎恨你們。這個世界終將變成虛無,一切都將回到原點。你們引以為自豪的成果,只是一堆腐臭不堪的垃圾。你們以為自己創造出了最偉大的存在,卻沒有想到那只是披上華麗外衣的魔鬼。我會在這裡等著你們,看著你們,一切都將變成虛無。”
張中原張大了嘴,良久,才不太確定地說:“這應該只是敵人的廣播,難道不是嗎?這是他們故意為之的恐懼戰術,根本不用理會。”
並非張中原固執,想要說服一名軍團成員接受這種事實,的確非常困難。相信戰友,是每一個軍團成員從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天性。這也是主力軍團戰鬥力之所以高出國防軍的原因之一。即便兩個人之間存在矛盾,也絕不可能拔劍相向,生死相搏。這種互相信賴的關係從基因腺體時期就已經存在,根本不可逆轉。
這就相當於你告訴一個孩子,疼愛他的父親想要親手殺死他那樣荒謬。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只會報告警察,認為你是一個精神失常,滿嘴胡言亂語的瘋子。
蘇浩抬起胳膊,剛好碰到了一塊瘀傷,瞬時一陣疼痛襲來。咬著牙忍住,蘇浩把目光轉向張中原:“醫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幽靈存在嗎?”
“我是藥劑師。我不會產生這種荒謬的野蠻信仰。”
“這就對了。”
蘇浩認真地說:“我的看法和你一致,而且我也堅信它是對的。可是,那種東西,我指的是幽靈,可能存在嗎?瞧瞧這裡,看看這個山洞,這個愚昧的世界上到處都是野蠻信仰的痕跡,那些神龕。我的意思是,“它們”,存在嗎?”
“不可能存在!”
張中原非常堅定的回答到:“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幽靈、鬼魂或者魔鬼,只有活人和死人之分。我確信這一點。”
“那麼你怎麼解釋發生在科克森身上的事情?”
牧師託魯加爾插進話來:“我自己就是一個神職人員,在這件事上,應該比你更有發言權。一名最精銳的軍團戰士對自己的同袍揮刀相向,並且聲稱自己是一個極其強大的人物,名字和稱呼我們都很陌生,這聽起來合理嗎?”
張中原呆了一呆,從岩石上站起來,仍然覺得難以接受託魯加爾的觀點:“我想,我們都需要稍微克制一下,冷靜一下。”
這不是蘇浩想要的答案。
一個軍團戰鬥小隊,隊長、牧師、藥劑師密不可分。戰鬥報告需要得到三個人的共同簽名認可,才能成為正式檔案呈交軍團總部。科克森殺了太多的人,如此慘重的損失,軍團高層肯定會嚴令調查。蘇浩不希望這件事情對自己造成影響。牧師託魯加爾自己就是事件經歷者,自然不會站在對面。唯一的問題,在於藥劑師張中原。想要說服他,並不僅僅只是拿出戰鬥記錄播放那麼簡單,對於自己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人們往往都會以自己的方式加以理解。他們並不相信耳朵聽到,以及電子螢幕上播放的那些場景,而是在主觀意識作用下,對事件本身進行理解。
如果沒有張中原在戰鬥報告上簽字,即便有託魯加爾和其他小隊成員作證,報告本身依然不會被軍團法庭認可,屬於無效的檔案。
站在旁人觀點的確很難理解。然而,這就是軍團成員的執拗的天性。他們相信同袍,願意在最危險的時候,把後背交給對方。
蘇浩沒有做聲。張中原轉過身子,走向了科克森的屍體。他看到科克森那圓睜的雙眼向上翻起,並且充滿了血絲。他的面部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