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睡吧,有我陪你。”
“嗯。”
叫下人多準備了一床被子,兩層疊起來一起蓋。爐子裡的碳燒得通紅,絲絲的響。
把濯逸摟進懷裡,忐忑睡去。
我絕對不會放開你,我救你……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嗯。”
“有我在。”
“……嗯。”
冰窖的屍體挪到了一個空房,被放在木板架子上。
兩盞油燈晃著火苗,對映死屍冰冷森寒的輪廓。
“主人,剛剛捉到的黑衣人還押在外面。您現在要審見他麼?”阿琴在門口請示道。
“押到後堂去看好。”莫靖離吩咐著,走到屍體旁邊。
“是。”阿琴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認識麼?”蒼諾然淡著語氣。
“……”莫靖離看了他一眼,否定。
“……沒有中毒跡象。心背刺穿,一劍斃命。其他地方沒有傷口。”蒼諾然輕微擺動屍體,檢查死因。“……濯逸他,脫不了干係。”
蒼諾然停下手,回想濯逸當時的狀況;滴血的劍,滿身的腥紅,恍惚刺目。
“……”莫靖離沉默。
“心口的傷和這把劍的劍鋒完全吻合……”蒼諾然抬眼看莫靖離,語氣嚴肅,“練家子。”
“飛劍門的人。”
“你察覺到了?他的腿部骨骼有輕微的扭曲變形。是經歷很長一段時間拉伸和擠壓造成的結果。”
“鐸腳。”
“飛劍門的獨門武學。”
“……”
兩人一下子都沉默了。莫靖離多少年不再涉足江湖恩怨,今天這江湖事竟然莫名的找到家裡頭來。
飛劍門也算江湖一大名門正派,若此事不能解決安妥,恐怕……
“兮彥……”這事情不簡單。
“嗯,我知道。”
這事蹊蹺,但莫靖離心裡也多少有了底。至於飛劍門的人是基於什麼理由什麼目的夜至於商賈莫府,他也猜得到一二。
正如神醫老爺子臨走時的告誡,也許,不止飛劍門……
處理了屍體的事,莫蒼二人準備去皇濯逸那裡察看頭緒。
一路上,莫靖離心裡煩亂,腦海裡翻倒出神醫老爺子當初說的那些話……
“小莫現在還算穩定。與其說他渡過了危險期,倒不如說是醉月瀾不讓他死。”
“……何解?”
“醉月瀾毒性奇異,是否能完全治好小莫,我一點把握也沒有。至於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他病情加重,我也不多問。還是那句話,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
“兮彥啊,義父清楚你的為人。太固執也是種任性,別拿他傷了自己也傷了重要的人。”
“義父,我……”
“你走神醫府這一遭,發生了不少事。我來時可是聽聞了不少的傳言。你雖隱退多年,可依你當年在江湖造下的名號地位,‘天鎖’二字一出,足可以動盪整個武林。你孤身一人還可無牽無掛,可你現在不是,你要好自為之。”
“……是,孩兒明白。”
……
老爺子一字一句,莫靖離都把他印在了腦海。
莫非的這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病把他嚇得魂都差點丟了。
他不止一次悔恨責備把莫非逼到這步田地的自己。
那份心痛,他都不敢拿來當作是對自己的懲罰,他知道,自己不配。
自己去四夫人那裡探病,卻換來莫非莫大的誤會和痛苦。更換得了他無時無刻回饋給自己的所謂恭敬的漠然。
他自恃精明,卻也被妾室爭寵心切的小小謀略所設計,力不從心。
莫非身中醉月瀾的原因是自己;當年沒有找尋年幼莫非下落的也是自己;找到莫非接回他來卻對他不聞不問害他孤獨寂寞的仍是自己;關心他愛護他,無時無刻都想在他身邊的又是自己;最後,害他痛苦不安的竟然還是自己……
所有的情緒混雜一起,如刀絞般銳利。
推開門,二人便呆愣住。之後是蒼諾然禮貌的敲了門打破了尷尬。
結果到最後也沒什麼進展,囑咐了兩句就走了。
莫靖離生性內斂,心裡想的事,其他人輕易看不出來。剛剛撞見那場面,竟然也在小輩面前失了常態,實在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