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漿可以是綠色的,從沒有想到過誰的胃溶液可以將物質溶成能量並完全吞食。拋開顏色不提,埃格尼斯的胃液給人的感官,的確是十成十的岩漿:可融鐵化金的的高溫,以及到處飄散的、與硫磺極為相似的刺鼻氣味。
然而,如果僅僅是這樣,顯然不足以消化有事沒事在真正的熔岩中洗澡的惡魔,因此,這綠色的溶解液還具備一種特性,腐蝕。
羅凌獲得了黃金核心的第七分鐘,地下殿堂唯一的落腳處已只剩體積嚴重縮水的一小塊祭臺。渾濁卻又發著毒綠色魔光的粘稠溶液將殿堂汙染成一片臭不可聞的汙穢之池。
斜睨了一眼,羅凌估測在不斷冒著氣泡、溫度比地心岩漿更高的綠色溶液的侵蝕下,腳下的祭臺彷彿是煎鍋裡的一塊牛油般迅速溶解著,用不了三分鐘,這塊最後的立錐之地也將消失。
這種在旁人看來嚴峻的形勢,並不能給羅凌帶來一絲慌亂,他有的是辦法讓自己不沾一滴噁心的綠液。
意念動處,嫩綠色的光芒如水般流過羅凌的體表,荊棘藤蔓開始瘋長,短短几秒便已成形。根根指般粗細,長達七米,數百根之多。這些靈蛇般鮮活的藤蔓多半自行糾纏,結成一個梭形的藤繭,其餘的則井然有序的來回舞動,於是,以藤繭為核心的偌大一片空間,被這些衛士般的藤蔓化作了警戒領域。
嗤……哆!一根藤蔓在尖利的銳嘯聲中,狠狠的扎進了頂壁,在祭臺完全溶解之前,使藤繭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完全懸掛於空中。
這情形早在埃格尼斯的意料之中,它知道,獵物的最後掙扎,總是不可避免的。在一連串陰森的冷笑聲中,殿堂內那黝黑的壁面,開始隨機出現大大小小的孔洞,這使得原本平滑光潔的壁面變得如同珊瑚礁般坑坑窪窪,而其內在,似乎是孔洞四通八達的乳酪,綠色的粘稠溶液,很是隨機的從孔洞中汩汩而出,一時間,千百道溶液流耀得殿堂內一片慘綠,就連空中,也盡是從壁頂瀉下的如雨溶液。
這溶液比蒸屍房的貢銀還要強橫幾分,宛如無數把利刃,每從藤繭上滑過,便會帶走一些能量,使該處光芒微微一黯,如此不停歇的吞吃,顯然是蟻多咬死象的伎倆。
“您能龜縮多久呢?殿下。一天,還是十天?呵呵……”埃格尼斯的聲音中戲謔的味道十足。
“這麼囉嗦,是寂寞太久,還是老年痴呆的必然結果呢?”羅凌的回擊如同往常一樣刻薄且帶著一絲懶散的味道。
也許是因為好心情,埃格尼斯明顯忽略了羅凌的諷刺,他呵呵笑道:“我承認您的定力比我見過的所有同一實力水準的深淵都要高,但那有怎麼樣呢?挖苦和嘲諷並不能讓我跳出來和您實實在在的打一場。雖然是客場作戰,但深淵的力量仍不是現在的我能夠抗衡的。況且,那樣做有意義嗎?戰鬥只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不是麼?”
“唔……詞彙很生動,論調也很熟悉。不得不說,你對我生活的世界的瞭解程度,高過我的預料。顯然,在我之前,已經有不少冒險者中了你的圈套。”
“我可以將殿下的這句話當做對一個睿智的、經驗豐富的獵手的讚美嗎?”
輕輕的笑了幾聲,羅凌將‘恬不知恥’這四個字壓在了嘴邊沒有說出,他道:“沒有鋒刃的刀不過是一根鐵條,你就是那根鐵條。你的蟄伏,你的守株待兔,你的巧言令色,你的種種手段,都只是落膽後的掙扎。畢竟,失去了勇氣和鋒銳,這是個很難彌補的大前提。”
“撒謊!詭辯!”埃格尼斯怒吼的聲音在殿堂中迴盪,猶如滾雷。“說我沒有勇氣,哼哼,你不就是最好的證明?獵物,獵物?獵物!哈哈哈……我喜歡這個詞。”
“我如果是你,當初就不會以一副行將就木的皮囊做餌;我如果是你,更不會先用異界生物試探,後用貢銀房囚困。失去勇氣的同時,自信和從容也離你而去,這樣的缺漏,已不是主場優勢所能彌補的。”說話間,數十根綠光大盛的藤蔓凝成了兩根緊密的螺旋麻花,其錐形的尖端綠光更是璀璨的不可逼視。先縮後伸,這藤蔓的凝結體如同離弦的弩矢般直射壁頂,在接觸的剎那,反方向釋放螺旋的勁力,在尖端產生了如同旋轉鑽頭般的擰力,堅硬無匹的黝黑壁石,彷彿軟嫩的豆腐般被切碎成紛落的碎屑,在不到一秒時間內,藤錐就突進了二十餘米。
“哈哈哈哈……”殿堂中迴盪著埃格尼斯狂狼的笑聲。良久,才聽道笑噎道:“怎麼樣?感應到巖壁之後的所在是什麼了麼?對!無盡的扭曲虛無!更不幸的是,當這裡所有的物質全部融化,恰恰填滿這扭曲虛無中的唯一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