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依然是冷峻、剛毅的面容,卻讓人覺得充滿憂傷。西風長恨,無限悲哀,吹得散滿天陰霾,卻吹不散他的眉彎。
連綿的營帳駐紮在狼河畔,江水濤濤,天幕沉沉,蕭潼久久地佇立在帳前,看著士兵們埋鍋造飯,聽著風中傳來的蕭蕭馬鳴,不動不語,陷入沉思。
宇文方走到他身後,低聲道:“皇上,晚膳已經備好,請皇上進帳用膳吧。”
蕭潼回過來頭,瞥了他一眼:“宇文,怎麼你的聲音怪怪的?”
“屬下不慎感染上了風寒。”宇文方垂眸,一如既往的恭敬、溫順姿態,可是蕭潼總覺得他哪裡不對,仔細看著他,看不出異樣。心中暗道,難道朕最近神思恍惚,所以連感覺都出了異常?
舉步進帳用餐,宇文方站在他身後,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那背影,才短短十幾天時間,卻已經瘦了一圈。
“宇文,身體不好就多休息吧,不用在朕身邊伺候了。還有那麼多侍衛呢,隨便換個人來便是。”蕭潼語聲溫和,雖然咳嗽已經好了,可聲音聽來仍然有些沙啞。
“屬下沒事。”宇文方恭聲回道,“皇上御駕親征,屬下身負保衛之職,絲毫不敢懈怠。皇上寬仁體恤,屬下感激不盡。只是,請皇上不必顧著屬下,屬下會時刻守衛著皇上的。”
蕭潼聽他說“時刻”兩個字,神情不禁一動,回頭看了他一眼,眉心微斂,彷彿憶起了什麼,眸子中露出悵然之色,輕輕嘆了口氣。
“皇上?”宇文方敏感地道,“皇上是不是……想起王爺了?”
“是啊。”蕭潼放下筷子,感覺食不下咽,身子疲憊地往後靠,“朕想起上一次御駕親征,那時候靖王被朕罰了當侍衛,一路小心謹慎、恪盡職守,可朕仍然憋著火,時不時苛責他、打罵他。想不到……轉眼從春到冬,朕又面臨新的戰爭了,而他……卻已經不在了。是老天爺在懲罰朕麼?是不是朕這位大哥當得不好,虧欠了他太多,所以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生生將他從朕身邊奪走?”
宇文方動容地看著那個落寞的背影,眼裡已泛起淚光,帶了鼻音,澀聲道:“皇上千萬不要這麼說,皇上只是誤會了王爺,他若懂得皇上的心,就該早早地跟皇上說清楚,不該慪氣,更不該不聲不響地走了。相信王爺在天之靈若是知道皇上這麼痛苦,他也會痛苦自責的。請皇上保重。”
蕭潼苦笑:“在天之靈?就算他在天上看到了又能如何?他還會死而復生麼?”
“皇上,不要再多想了,請皇上為天下百姓保重自己的龍體,好麼?”宇文方走過來,為他倒了一杯茶,輕輕遞上去,“皇上,再吃點吧。若是食難下嚥,便喝點水。”
蕭潼看著他,目光有些迷離,怔了半晌,道:“宇文,晚上你就睡在朕的帳中吧,寒夜漫漫……”似乎發現自己語聲中的軟弱,忙又改口道,“朕需要你近身保衛。”
宇文方心頭一顫,有霧氣湧進眼睛裡,他努力將它吞下去,恭敬地應了聲:“是,屬下遵命。”
蕭潼意外地睡著了,睡得很早、很熟。自從知道蕭然的死訊,他夜夜難眠,無數次睡著了也在噩夢中驚醒,可今夜他竟然睡得特別好。還夢到有一雙溫暖的手掌貼在他足底“湧泉穴”上,一股暖流沿著他的筋脈緩緩上升,流遍四肢百骸。他覺得很舒服、很愜意,睡夢中露出孩子般安詳、甜美的笑容。
然後又夢到蕭然一身白衣如雪,安安靜靜地跪在他面前,一雙湖泊般清澈靈動的眼睛裡飽含著歉意,喃喃地、一遍遍地低語:“大哥,小弟知錯了,請大哥原諒。”他伸手握住蕭然的手,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一切都那麼真實。
“三弟,你沒死?你沒死對不對?你是在跟朕慪氣,你故意騙朕你死了……”他看到自己的嘴唇在動,可聽不到聲音,只感到那是自己心裡想說的話。
“是的,我沒死,我欺騙了大哥。請大哥寬恕,小弟不孝,讓大哥心痛了。”蕭然的聲音伴著淚水輕輕灑落。
醒來時蕭潼仍然覺得昨夜的夢境就在眼前,他舉目四顧,帳內靜悄悄的,帳外卻已傳來人聲、馬蹄聲以及各種各樣的聲音。
宇文方的床鋪都已經收拾好,他穿戴整齊站在蕭潼床前,面容沉靜、舉止從容,唇邊帶著微微的笑意:“皇上看來精神不錯,想必昨夜睡得很好?”
蕭潼點點頭。
“屬下伺候皇上起床吧。”
蕭潼看向帳外,一縷陽光從帳外射進來,天氣晴朗,風聲也變得輕了。再看看宇文方,他心裡湧起異樣的感覺:“宇文,我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