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秋菊秋夜,兀自幾分淒涼。
夜,太安靜。
月華如水,流霜撲花。
涼風拂面,吹起青絲一線。
恍惚中,笛聲悠悠。
他,上衣下裳,一色淡藍,很乾淨。
他心中盡是空明。
“晚風秋亭下,霜月金蕊間。笛音浮若起,平添半分寒。”周皖微微感慨,隨口謅了首詩。
張捕頭安定好了王依敏,便來詢問周皖今夜作何打算。
“我和挽花都去住青萍棧罷。”周皖道,“到時如何避了老爺,搬上這寒石?”
“王捕頭自有妙法!”張捕頭笑了笑。
“既然如此,也不麻煩張捕頭了……告辭。”周皖微一點頭。
“去吧。”張捕頭抱了抱拳。
青萍棧。
老闆是江湖人,向來守口如瓶,不畏弓雖。暴,似乎在各地都開過隱秘的客棧。他的對家很多,可他一點兒都不怕。店小二是他的跟班,說話做事也是很謹慎。
周皖預付了店錢,又隨意要了些酒菜,叫小二送到房間。
挽花就在他隔壁。
挽花早早就睡了,周皖卻不願意就此熄燈入睡。他簡單吃了些宵夜,又從口袋裡隨意取出一卷《昭明文選》,細細品讀。
夜色漸深,周皖終於放下了書,解衣欲睡。他一伸手,碰到了掛在一旁的謙常劍。
“謙謙君子,卑以自牧;天行有常,尊公從理。”他默唸,暗歎,“劍在人去,物是人非。謙常秉性,劍主莫失。”——君子一時,不難;君子一世,難!有多少人為了酒肉財色置德於不顧?貪官汙吏,歷朝歷代的禍端!
周皖只算個平民百姓,縱使武功高強,不過是在武林中有些名聲,卻難以懲盡貪官惡人,徒有空嘆。便得皇恩浩蕩,然而無實權。相比之下,黑斗篷似乎才是真正落實殺貪官的俠士。但黑斗篷常因為殺而落下殺手之名,時大快人心,又需得面對危機重重。
彈指,燈滅。
第二日,歸去的王捕頭王依敏果然已坐定車中,帶著千年寒石從衙門出發,經過青萍棧所在的巷口——周皖趁此時閃身進入。街道上稀疏的人們眼前一花,尚不知發生了何事。
王依敏笑吟吟地拍了拍車內斜放的扁擔,指了指籃中的衣裳,輕聲道:“到時候你換上那身裋褐,拿著這扁擔,一邊挑著石頭,一邊挑著瓜果蔬菜,進城就是。我知道這石頭要是貼著後背,會讓人肺經受寒。”
“王捕頭想得如此周到,在下不勝感激!”周皖抱拳,心中卻暗道:不需進城,我也就到了。
“免了。你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今日幫你,我也是出於一時——當然讓我回海井村,我很願意。”王依敏勉強地笑道。
周皖心頭一震:“莫不是有人逼迫……”“不,並非如此。”王依敏瞥了周皖一眼,“寸步慎行,無需多問。”
周皖只好不再言語。
幾日後,玄城旁的城南碧塘裡。
周皖向赫連春秋獻上了千年寒石。
“你的劍?”赫連春秋指著周皖腰間的謙常劍。
周皖茫然地解劍:“此劍名謙常。”
“我若是把寒石嵌到你劍上……”
“萬萬不可!”周皖急忙解釋,“這劍……”
“你不願意就算了。”春秋冷言道,“冒牌貨有涅槃利刃,需要有極寒的兵器對付他。據我所知,也只有失傳了的封冰戟,還有江南花家的密寶……我就不信千年寒石制不住他!不就是一把劍,我更不信前朝再製的承影不能嵌寒石!”
“您剛剛提到……花家的密寶?”周皖忍不住問道。
“這就是江湖上為什麼這麼多人追殺花家姊妹,光顧花家的原因。只因為傳說那密寶無價,得之可與天下匹敵。所幸那花如水在玄城內——挽花呢?”
“她還在桐城,很安全。”
“花如月跟著黑斗篷走了,花如花還在宅子裡……”春秋陷入了沉思,“那究竟是何物,我也不知,今生想是難得,不如取這千年寒石用。”
周皖不言。
“你在玄城……這裡住下吧!”春秋站起身,一揮手,“在這城南碧塘,沒人能闖進來。唉,任子衿,真真的對不住你!”
周皖正莫名其妙呢,傾耳細聽,忽聞樑上有喘息之聲。周皖抬頭,竟不見有人。
“好傢伙,赫連春秋,我以龜息功隱藏,仍被你發現了!好功夫!”任子衿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