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先生探他脈象:“還需再調養些時日,我用藥,你運內功化了藥氣,這叫‘內外兼修’。你放心,三爺我絕對盡我所能,否則這江湖……咳,你得活下去。你可明白?”
“是……葬花姑娘她……”
“她可為你提心吊膽了很久!她自告奮勇去做些雞湯,面上是給三個人做的,實際啊,都是給你做的。你可要領她的情,乖乖地喝下一碗,把碗底亮給她看。”
周皖面上紅了一紅。
“到底年輕人面嫩。”三夜先生笑道,“你稍等些時候,我去看看湯煲得如何了。”
周皖訕笑著,目送三夜先生出去,便又閉目,仔細回想之前的一幕幕。
顧茂笙……真的和南水寨一樣……和周遊坤一樣幹起了壞事?這可糟糕……師父他一定倍感痛心……
葬花……付盟主的女兒,可為什麼他們父女不相認?
唉,也不知花如水,挽花,迎楓,張捕頭他們都怎樣了……
還有江城主,任前輩,赫連春秋和金閣主……我這一去,希望不要壞了他們的事。
玄玉令我給了挽花,正聯盟的竹牌理應還在身上……付盟主他老人家又是什麼意思呢?這位付姑娘……不,不能再想了,不然我這原本就混亂的腦袋瓜又得疼了。
雞湯的味道很不錯。鹹淡適宜,鮮香可口,油而不膩。藥香與雞肉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其美妙當真是難以言喻,食過後真令人唇齒餘香,三日不散。
葬花恐周皖啃不動骨頭,特地把肉剔了下來,將小塊的肉與肉絲盛放在周皖碗中。
“此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只惜雞肉能幾許?此中精粹付情郎……給小老兒的雞骨頭倒是很標緻。”三夜先生略帶不滿與調笑地撿出一根雞肋骨端詳著,感嘆著。
周皖頗覺得不是滋味,正想讓葬花公平分配,卻聽葬花道:“鍋裡還有著不少呢,您要是想要,我再幫您盛一些個。”
“我可不強求。”三夜先生嘿嘿一笑,持碗出門,徑直去了廚廳,不欲打擾他二人。
就憑三夜先生這體格,他才不用喝雞湯這種大補之食。他只是去找些炊餅包子一類的“乾貨”填腹。其實三夜先生還是想吃麵,即“湯餅”,可惜在此時,南方人總有些對面食的恐慌:據傳,達摩老祖稱面為“殺人之物”,且《經史證類備急本草》言道“小麥乃世之常食之物,然經火煮而食之,其性壅熱,善動風氣,此甚驗也。”姚家牛肉麵宣稱自家的面會過水十次,撈乾面澆酒湯,這才讓許多南方人放下了心去吃他家的面。至於這鄉野小店,店小利薄,怎麼會有面條供應。
到了午間,周皖已能下地行走。
便在此時,有人叫門。
“有人嗎?店家?有人嗎?”
“一定有。”
“你怎麼知道?這門閉得如此之緊!”
“有聲響。”
三夜先生在院中煎藥嘗試,揣摩醫道,聽聞二人的對話,他不禁心中一喜。
你道是誰?正是黑斗篷帶著花如月來到了此地!
那二人在門口,卻又有二人突然蹦進了院子。
三夜先生直起腰板,佯作轉身,就聽風聲大起,一隻流星錘毫無徵兆地砸向三夜先生後心。
三夜先生生怕這流星錘是帶刺的有尖的狼牙流星錘,不敢硬接,縱然心頭火起也不得不俯身閃過。
他順手抄起砂罐,聞風而辨,將滾燙的藥湯連同藥渣盡數潑向進襲他的人。
“哪裡來的鳥人這般厲害!”另一人正想搶進屋子,見同伴危急,連忙趕來助手搶救。他哪裡趕得及!
那使流星錘的連聲慘嚎,流星錘舞得更是起勁,卻是亂打一氣,招式連成一片,看著倒好看。
“呔!老頭兒看招!”另一人使的一對判官筆,竟是一長一短。俗話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巧,這“強”與“巧”能否共存?三夜先生被挑起了好奇心,便喝道:“我這把老骨頭陪你玩玩!”
咳,三夜先生還稱不上老骨頭,只是他習慣這麼自嘲罷了。
黑斗篷聽聞裡面有人打鬥,竟然還有三夜先生在,連忙拉緊了花如月,番強而入。“小心些。”黑斗篷已見了院內形勢,先囑咐了花如月,又哂笑道,“小毛賊罷也!殺雞焉用牛刀。三爺……”
三夜先生悠哉悠哉地空手對判官筆,聞黑斗篷之笑,不由也笑道:“你來啦?真好,真好……把那女娃兒送進屋去,再把那錘子舞得挺漂亮的傢伙制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