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呢!先生!狗蛋就試著左手寫字來著呢!可就是彆扭!字老寫反的呢!來不了!來不了!”
“哈哈哈!”先生更樂了,“來不了了嗎?怎麼可能呢!狗蛋多厲害!”
狗蛋那張黑臉一下子羞得泛了紫,悻悻地低下了頭,先生看了有點過意不去似的“呵呵”笑了兩聲,摸摸狗蛋的大腦袋,說:“狗蛋行的!只是還沒掌握訣竅罷了!要不先生教給你啊!”
“真的麼!”狗蛋一下子昂起了大腦袋,滿臉興奮勁,“原來先生也會左右開弓哦!先生還會左右開弓寫字哦!”看來左手寫字狗蛋是試過好多回了,總也不成,今天聽說先生能幫他攻克這難關,樂得差點跳了起來!
五 心結
從刁家浦通出來的小路與大道的接壤處往北十多丈有家酒肆,兩間屋外帶一個涼棚,涼棚裡擺放著三張桌子,幾條長凳,酒肆裡賣些水酒與熟食果蔬,由於靠海很近,南來北往的客商還是有一些,生意自然也是有一些的。亭午時分,三張桌子便都坐著客人了,其中兩桌的客人一看就是結夥跑單幫的,吆五喝六地就著熗餅下著酒,只有一張桌子上孤零零坐著周守愚先生,一碟豆乾,一碟花生,一碟白煮雞,喝著小酒,很是愜意。
先生今年回老家比前去年稍晚一些,是過完正月才動的身,一往一返得一個月多點天數,昨晚到懷仁縣城都日落了,剛交“驚蟄”,白天還是短,便在縣城打了個尖,今晨起來又在城裡置辦了些紙筆用品,連早飯也未曾來得及吃便往刁家浦趕,正午時分到得這裡腹中飢餓,正好停下來過過酒癮。周先生也算得這家小鋪子的常客了,加上他與村野泥腿和來往商賈從氣質上還是有截然區分的,鋪子老闆對他很是殷勤,先生不禁感嘆一轉眼自己也在這小地方生活要三年了,且在此還算得是個人物呢!“促春遘時雨,始雷發東隅,眾蟄各潛駭,草木縱橫舒!”周先生一壺水酒下肚,吟起陶淵明地詩句來,四肢百骸如同草木般舒展放縱,讓人不能不懷疑莫非他自比陶翁入了桃園。先生似乎陶醉其中,打南邊走來兩人入了酒肆也渾然未覺一般。
“張捕頭上俺們鄉是有公幹呢吧!趕緊進來歇歇腳!喝上兩杯!裡面坐!裡面坐!”鋪子老闆眼尖得很,遠遠瞧見早迎了出去,哈腰招呼著。
“鄭老爹莫客氣!帶個朋友找你們鄭保正有些私事!在你這吃了再去也好!省得搗擾鄭保正呢!”應聲說話的是個大嗓門的中年人,皂衣皂服,顯然是鄭老爹嘴裡的“張捕頭”,“曾大哥請!”張捕頭招呼那位朋友一起進了涼棚見沒有空桌,略微皺了皺眉頭。
鄭老爹麻利的擦了擦周先生對面空餘出來的桌子,稍微挪了挪周先生面前的菜碟子,招呼著兩位客人“先坐!先坐!”。周先生這才抬頭對著那位張捕頭頜首示意無妨請坐,臉上帶著他那一貫的笑意。
張捕頭也點了點頭,拉開長凳招呼朋友在周先生對面坐下,自己便坐在了下手,對鄭老爹說:“隨便來幾個小菜,兩壺酒。。。。。。”那姓曾的朋友一把拉住張捕頭揮在空中的手連聲對鄭老爹說:“酒不要了,來幾個熗餅就成!”
張捕頭也不執意,等那朋友鬆開了手,便順勢揮了揮,讓鄭老爹就這麼辦吧!等鄭老爹下去之後,張捕頭拿起桌上茶壺給朋友倒了杯茶,邊倒邊說:“曾大哥還是滴酒不沾哪!來!喝茶!”說著給自己也倒了杯,見曾大哥端起杯子卻不喝,若有所思地看著杯子發呆,便嘆口氣道:“大哥休要如此,事情了結都這幾年了,要說對錯怎麼也論不到你頭上不是!心放寬些!此次若有眉目無妨,若還無頭緒,我勸大哥也就此罷了,你都閒人一個了,追究這些陳年舊案何苦呢!就算有得頭緒,你又能如何?大家都是公門裡混這麼久的了,翻案!?談何容易!只怕到時求教到你學生也是無可奈何啊!休要再耿耿於懷呢!”
“賢弟所言句句在理,大哥如何不省得,只是此事非賢弟親自經歷,其中滋味恐怕難以體會!四年之前,那廖三是午時三刻被斬了首,連鬼都做不了啊!大哥明知奇冤卻束手無策,心裡如何能安生得了!正如賢弟所言,翻案是千難萬難,恐非大哥能力所及,但是追查真兇這件事大哥在四年前解職請退之時便是鐵了心的了,這些年來,非但沒有消減,反而無時無刻不在我心中往上竄,就象有一股火越燒越烈一般,不分白天黑夜地燒,說句挨千刀的話,你嫂子前年過世之後,我還暗自慶幸再無什麼拖累了,咳。。。。。。”那曾大哥說到此處緊鎖的眉頭下雙眼瞳孔緊縮,竟然溼潤了。
張捕頭也微微搖了搖頭,此時正好鄭老爹把菜和熗餅上了來,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