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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然後還有內部分配問題,誰住一樓、誰住頂樓、誰可分得小花園、誰可離喧鬧的馬路遠一點;水、電、氣怎麼解決?孩子入托怎麼解決?物管怎麼解決?

承認中國人民的聰明才智和不屈不撓與生活作鬥爭的勇氣,但不鼓勵“集資建房”,在上一期我表達了對房產商肆意漲價牟取暴利的現狀的不滿,但這是兩碼事,抨擊房產暴利模式不等於鼓勵勞動人民自己去建房,因為在現實生活中以少數人之力去抵抗普遍的不正常現象成本太高、效率太低。

舉例,如果你買不起寶馬,就自己去造一輛車並命名為“寶驢”,那就是不智;如果你吃不起法國大餐鵝肝,就跑到菜市場去買只鵝掏出肝兒來烹了吃,那就是騷包。這和幽默無關、與人的樂觀精神或變通無關,它是一種抬槓,把自己作為支點,抬起一頭理想中的大笨象。

在我寫作這篇雜文時,我在《東方時空》的兩個哥們兒跑到成都來採訪溫江一位農民兄弟,這位農民兄弟從小就有飛翔的願望,所以他自籌資金自行設計、製造著飛機,而且好像還真的飛起來了,但旋即就撞山頭掉下來了。《東方時空》的哥們與農民兄弟廝混了一個多星期後得出個結論:人是可以擁有任何理想的權利,人是可以給理想插上任何形狀的翅膀,但不可以因為長了翅膀就亂飛,否則會撞上山頭的。

我們都認為,溫江農民兄弟有權利去想象造飛機,他也可以憑藉這個理想去試著造一架飛機,但他們不能把這飛機當真,這會讓他最後得不償失。因為溫江農民兄弟的命運我們不知道,但早前有位浙江農民兄弟也造了一架飛機且飛起來了,最後卻人機同掛在山樑上。

結論是:當人不能改變現實,就向現實低頭。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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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張世慧(1)

張世慧,女,四川綿竹人氏。國字臉,黝黑,輕微羅圈,是中國千百萬農村婦女中最常見的那種型別,看一眼就會被徹底遺忘,扔進茫茫人海,眨眼間就會變成被淹沒掉的一粒泡沫。不喜歡說話,但喜歡幹活,如果一時找不到活兒幹,就會搓著雙手略帶茫然地走來走去。

張世慧是一年內我家的第四任保姆,前三任保姆一個因為要回老家成婚、一個因為要南下廣州做製衣女工、還有一個因為有嚴重狐臭,紛紛走掉。所以當張世慧在春節後走進我家時,我們均抱以輕度絕望的心態,這個年代,保姆的更換頻率比我兒子的尿布還要快,我這麼說不是因為輕侮勞動人民,而是確實因為現在保姆不好請,勞資雙方不僅在利益方面是對立的,在生活情趣方面也是難以調和的,我家上上任保姆就非常不忿我家洗臉布與擦手布過於清晰的區分,臨走時把門摔得山響,說:“這太折磨人了”,又說:“我們農村現在不收農業稅了,穀子也從三角幾一斤漲到一塊二了,回家種地去,免得受你們的氣!”弄得我們全家很慚愧。

我們很快被張世慧征服,她可以做一手好湯,不怎麼放鹽加味精也把湯調得其鮮無比,她還可以把地板擦得透亮,併發明瞭用報廢了的絨衣絨褲製作的拖布,她甚至還每天用牙膏把我家唯一的奢侈品——一個阿根廷拉普拉塔銀盤擦得鋥亮,清晨按時給鳥兒喂小米、晚上按量給我兒子喝牛奶……當所有家務包括不是家務的家務都被她做完以後,她又略帶茫然地搓著那雙大手,走來走去。

“這是我家的福氣啊,遇到這麼好的保姆”,我老媽經常說。從她偶爾和我老媽的聊天中,我們得知她有一個正在唸高二的兒子,成績很好並很可能考上大學,她還有一個不喜歡幹活但喜歡賭博的男人,每賭必輸每輸必賭並致使債主逼門——這兩個男人使她必須外出打工拼命掙錢,前者是她的希望,後者是她的絕望。

“這是我們家的福氣啊,這麼多年沒請到這麼忠厚踏實的保姆”,我老媽開始籌劃3個月後給張世慧漲工資,每當這個時候,張世慧就會漲紅臉拼命搖著她的大手說:“李婆婆,不消啊,不消”,很茫然的樣子。

張世慧跟我老媽央求了一件事情,“能不能到黃瓦街把合同退了,因為合同上寫得有你家地址,我不想讓我男人找到我,他老是來要錢”,我老媽想了想,同意了,決定下週到黃瓦街假裝辭掉了張世慧,這是為了不讓那個賭博成性的農村男人糾纏張世慧。我們發現,這個苦命的女人儘量迴避下樓,甚至連買菜也不去,這和通常喜歡找機會跑下樓家長裡短的保姆們大不一樣,“不容易啊!聽說她男人到處在找她”,老媽說。

那天早上手機鈴瘋狂作響,因工作性質晚睡晚起的我睡眼惺鬆地把它關掉,然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