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傳統的看法。韻,在這裡指梅花抗寒傲雪的貞剛、高潔的內在美反射出來的神韻、風骨。它與世俗格格不入,難禁風雨的摧殘。藉、揉二字,既惜花,更惜人。
“橫笛”數句,由形而聲,用“梅花落”的曲調來渲染由梅花引起的由物及人的聯想。於是由“惜”而“愁”,由“愁”而恨,恨人世間美好的事物總是在“朝來寒雨晚來風”的摧傷下匆匆消逝。但字面上詞人偏不說恨,而說“莫恨”。用自寬自解的口氣,相信縱使梅花香消雪減,落英無跡,但是它的清韻高格,將長留人心。
結末以不言言之。但借溶溶月色下梅花的橫斜疏影來展示自己那種難以描述的,既清淡,又深沉的幽怨情懷。(侯孝瓊)
漁家傲·雪裡已知春信至
李清照
雪裡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尊沈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
這也是一首詠梅詞。
上片寫寒梅初放。何遜《揚州早梅》:“兔園標物序,驚時最是梅。銜霜當露發,映雪凝寒開。”梅花,她開於冬春之交,最能驚醒人們的時間意識,使人們萌生新的希望。所以被認為是報春之花。因為梅花鬥雪迎寒而開,詩人詠梅,又總以冰雪作為空間背景。庾信《詠梅花》詩:“常年臘月半,已覺梅花闌。不信今春晚,俱來雪裡看。樹動懸冰落,枝高出手寒……”這裡,“瓊枝”就指覆雪懸冰的梅枝。半放的寒梅點綴著它,愈顯得光明潤澤!
詞人接著用“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形容將開未開之梅的輕盈嬌美,用玉人浴出形容梅的玉潔冰清,明豔出群:即物即人,梅已和人融成了一片。
下片轉用側面烘托。梅花偏宜月下觀賞,造物有意,故教月色玲瓏透剔,使暗香浮動,疏影橫斜。值此良宵,且備金樽、綠蟻,花前共一醉。綠蟻,酒面的浮沫。白居易《問劉十九》:“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歷代詩話》引《古雋考略》:“綠蟻,酒之美者,泛泛有浮花,其色綠。”
銀色的月光,金色的酒樽,淡綠的酒,晶瑩的梅織成了一幅畫,如夢如幻,空靈優美…… (侯孝瓊)
清平樂·年年雪裡
李清照
年年雪裡,常插梅花醉。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 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
上片憶昔。雪裡梅開,預示著鶯飛草長,鳥語花香的春之降臨。它引起詞人新的希望和幸福的追求。於是插梅而醉。這個“醉”包含著兩層意思:一是因梅花開放而產生了如醉如痴的內心躁動;二是因內心之躁動而醉飲。飲又不能澆愁,故而挼(ruó)梅。揉搓,是內心不寧靜的一種下意識動作。而挼盡梅花也無好意緒,只贏得清淚如許!
下片傷今。又到了梅花開放的季節。而自己飄淪天涯,顛沛流離的生活已使兩鬢斑斑。結末作憂患語:昔年雖無意緒,但畢竟“春心‘還’共花爭發”,有插梅、挼梅之舉。而今天,尚未踏雪尋梅,就已從晚來風勢中預感連賞梅之事也難以實現了。
這首詞表現了一個熱愛生活又屢經患難的老婦的絕望的心聲。(侯孝瓊)
南歌子·天上星河轉
李清照
天上星河轉,人間簾幕垂。涼生枕簟淚痕滋。起解羅衣,聊問夜何其? 翠貼蓮蓬小,金銷藕葉稀。舊時天氣舊時衣。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
此首寫閨思。
星河,是天河的別稱。星河轉移,時間悄悄流逝。而人間,燈靜簾垂。“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李商隱《無題》),這是一個自我封閉的情緒世界。但詞人並不明言“情”的內涵,只說“涼生枕簟”。李清照《醉花陰》也有“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的描寫。這細微的,彌散性的涼意,透露了詞人獨守空閨的孤寂情懷。作為封建社會的婦女,她必須把這種情懷淡化、雅化,故曰“涼生”,“涼初透”,這是一個緩慢的,浸潤的過程,不是激烈的、爆發式的,但它更綿長,深沉,無處不在。情不能堪時,起解羅衣,聊問“夜如何?”其(jī),語助辭。“夜何其”出自《詩經·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未半)”。輕輕一問,點明瞭臥後清宵的漫長。
下片緊承羅衣從衣飾的角度寫閨思。蓮、藕,都是民歌常用的意象,它與憐、偶諧音,用來表現愛情生活,引起對男女情愛的聯想。銷金貼翠,指用金、翠裝點衣上的花色,極言其美豔;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