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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作。作者夫婦曾經住在蘇州,後來妻子死在那裡,今重遊故地,想起死去的妻子,十分懷念,就寫下這首悼亡詞。全詞寫得很沉痛,十分感人,成為文學史上與潘岳《悼亡》、元稹《遣悲懷》、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等同題材作品並傳不朽的名篇。

詞的上片“重過閶門萬事非 ,同來何事不同歸 ”兩句 ,寫他這次重回閶門思念伴侶的感慨。“閶門”,蘇州城的西門。說他再次來到閶門,一切面目皆非。因為前次妻子尚在,愛情美滿,便覺世間萬事都是美好,這次妻子已逝,存者傷心,便覺萬事和過去截然不同。“何事”,為什麼。即與我同來的人,為何不能與我同歸呢?接著“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兩句,寫他孑身獨存的苦狀,“梧桐半死”,比喻喪失伴侶。枚乘《七發》有“龍門之桐……其根半死半生”。這兩句說,我像遭了霜打的梧桐半死半生,白髮蒼蒼,老氣橫秋;又像白頭失伴的鴛鴦,孤獨倦飛,不知所止。寂寞之情,溢於 言表。詞的過片“原上草 ,露初晞指死亡。晞,幹掉。古樂府《薤露》有:“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用草上露易幹喻人生短促。下片接著:“舊棲新壟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二句,寫面對著故居新墳,他感慨萬千,既流連於舊日同棲的居室,又徘徊於壟上的新墳,躺在空蕩蕩的床上,聽雨打南窗,聲聲添愁。如今還有誰再為我深夜挑燈,縫補衣裳呢?這詞末二句,應是全詞的高潮,也是全詞中最感人的地方。“舊棲”、“新壟”、“空床”、“聽雨”,既善於描出眼前淒涼氣氛典型環境,也抒發了寂寞痛苦深情。從末句“挑燈夜補衣”的典型細節往事描寫上,可見妻子勤勞賢慧,對丈夫溫存體貼。這種既寫今日寂寞痛苦,復憶過去溫馨,終見夫妻感情深厚,情意令人難忘。迴腸蕩氣,十分感人。(董再琴)

南歌子·疏雨池塘見

賀鑄

疏雨池塘見,微風襟袖知。陰陰夏木囀黃鸝。何處飛來白鷺、立移時。易醉扶頭酒,難逢敵手棋。日長偏與睡相宜。睡起芭蕉葉上、自題詩。

賀鑄出身於沒落貴族家庭,是孝惠後的族孫,且娶宗室之女。但他秉性剛直,不阿權貴,因而一生屈居下僚,鬱郁不得志。這種秉性,這種身世際遇,使他像許多古代文人一樣,建功立業的胸襟之中,常常流走著痛苦、孤寂、無奈的波瀾。這種心緒時時反映在他的詞作中,《南歌子》便是一例。

此詞以常見的寫景起手。“疏雨池塘見,微風襟袖知。”“見 ”、知,覺的意思,可與第二句的“知”字互證。疏雨飄灑,微風輕拂,一派清爽寧靜。這景緻並無多少新奇,到是“見”“知”二字頗見功力。作者不僅以抒情主人公的視角觀物,而且讓大自然中的池塘觀物,池塘感到了疏雨的輕柔纏綿,於是池塘也有了生命力。便是主人公觀物,這裡用筆也曲回婉轉,不言人覺,而言袖知,普普通通的景物這樣一寫也顯得生動形象,神采飛揚了。其實賀鑄這兩句原有所本,語出杜甫《秋思》詩“微雨池塘見,好風襟袖知。”接下去兩句化用王維《積雨輞川莊作》的詩句和詩意。王詩云:“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寬闊的水田裡白鷺飛翔,繁茂幽深的樹叢中黃鸝啼鳴,大自然的一切都是自由而寧靜的。王維描寫了優美寧靜的田園風光,抒寫了自己超脫塵世的恬淡自然的心境。賀鑄直用了“陰陰夏木囀黃鸝”一句,又化用了“漠漠 水田飛白鷺”一語。不過仔細品味,這白鷺之句,賀詞與王詩所透露出來的心緒還是有所不同的。王詩是一種帶有佛家氣息的寧靜;而賀詞雲“何處飛來白鷺,立移時。”似乎在說,什麼地方飛來的白鷺喲,怎麼剛呆了一會兒就走了。這 “何”字,這“移時”,輕輕地向我們透露著主人公的一種心境,他似乎在埋怨什麼,在追尋什麼,在挽留什麼……。字裡行間飄溢位的是一種孤寂和 無奈。而且這上片結句不僅寫景,在結構上也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使上下片之間暗脈相接。

下片進入對日常生活的描寫。“扶頭酒”,即易醉之酒。唐代姚合《答友人招遊》詩云:“賭棋招敵手,沽酒自扶頭。”賀鑄的“易醉扶頭酒,難逢敵手棋。”化用其意寫自己飲酒下棋的生活。喝酒易醉;下棋,對手難逢,這字裡行間蘊含著的仍然是一種百無聊賴的心緒。於是便有結句“日長偏與睡相宜。睡起芭蕉葉上、自題詩。”夏日長長,無所事事,最適合於睡覺。睡起之後,只管在芭蕉葉上自題詩,自取其樂。這之中透露著的是一種自我嘲解,自我調侃。其實這兩句詞也有所本。歐陽修《蘄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