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城堡。
雖然他因為精靈一族感謝鄧不利多的庇護而奉命來這裡教授古代魔文,但其實對這份工作並不是很滿意——比起教一群無知愚蠢的人類學習魔文,他更願意在森林裡感受自然的奧妙。他對鄧不利多也沒有多少忠心可言,只是有些感激之情罷了。所以精靈對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更願意選擇旁觀。
——而在精靈的眼中,除了讓霍格沃茲化為廢墟和讓鄧不利多死亡的攻擊,其它都是“無關緊要”。以長壽精靈的眼力,他自然看出那隻小心翼翼湊近莫延的黑狗其實是一個阿尼瑪格斯,甚至對其人的身份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是那個人的事情本來就有些可疑的地方,莫延和他相處的模式看著也有些奇怪,於是精靈想了想,沒有作聲。
只是他還在心裡感慨:人類的感情真複雜,行事也太奇怪,即便他在人類當中生活了這麼多年,但是很多事情,依然看不明白。
但是狄格賓尼斯·艾爾威教授沒有想到的是,他那些隨口說出來刺激莫延、使他不必再自己的世界裡越陷越深的話,其實正好扎進了對方的心裡。
莫延從禮堂大廳衝出來,固然是因為自己的擔心憂慮恐懼不知所措……但內心深處,未嘗沒有想借此任性耍賴的渴望。本來還不覺得,但在聽了艾爾威教授的話以後,莫延才猛地發現自己竟然真有這種幼稚的想法,以為心思被看穿攤開,有種在大庭廣眾之下剝光衣服暴露在人前的恥辱感,惱羞成怒下甚至隱隱動了殺心,好不容易才按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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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莫延送到側門邊上,艾爾威教授並沒有進去,而是看著莫延走進大廳便轉身離開了。
這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莫延推開門的時候正看到斯內普教授伸到面前的手——他正要開門出去,看到木門忽然變成莫延,驚得後退了一步,眼神也有些躲閃。
莫延默不作聲,繞過斯內普走進去,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腳步聲匆匆忙忙地遠去了,彷彿逃跑。
在這個門口站崗的正是埃德蒙,他看見莫延進來,囁嚅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莫延迅速地轉過眼神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禮堂裡晚宴時候的狼籍已經不見了,長桌靠牆立著,幾百個紫色的睡袋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所有的蠟燭都熄滅了,唯一的亮光來自四處遊走的銀色幽靈和施過魔法的天花板上的星光。珀西·韋斯萊躡手躡腳地在睡袋間巡檢視有沒有人在說話,臉上的傷痕已經被治好了。他聽到動靜,飛快地轉身看是哪個學生不守規矩。在看到進來的莫延後,珀西看起來很尷尬,指了指空睡袋的位置後,匆匆走到大廳另一邊去了。
莫延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在裝睡,但在他走過去的短短五十英尺的距離中,就至少有八九個人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打量他,到處都有蒼蠅般嗡嗡的耳語聲,珀西快步走來走去,低聲發出恫嚇和警告,但顯然沒多大用處——學生們都在和這位主席打游擊仗,他一走開,原本還安靜的地方就開始響起嗡嗡的聲音;當他衝過去的時候卻似乎每個人都在熟睡,珀西又不能把大家都叫醒看他們剛才有沒有醒著,結果一個違規說話的人也抓不到。
莫延在最遠處的牆角找了一個空的睡袋,拉開後鑽進去,但儘管神經疲憊地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睡眠,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睜大眼睛看著和外面的夜空一模一樣的天花板。
就在這時,莫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一個鼓脹脹的睡袋好像弗洛伯毛蟲一樣蠕動著,很快就滾到了他身邊,一個黑黑的腦袋從裡面鑽出來。
“……”
哈利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窘迫地抓抓頭髮,討好地笑了笑,眼中有隱隱約約的水光和忐忑。
莫延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轉身背對著他,把頭都縮排了睡袋裡。
過了很久,哈利似乎嘆了一口氣。然後莫延聽到有布料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哈利似乎也背倚著他睡著,身後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莫延看著黑漆漆的牆壁,銀色的眼中顯出茫然的神色。
很久以前,他就渴望著能和哈利相認,即使當後來有了這個機會而他自己又心思改變放棄的時候,莫延也曾經無數次設想過他們相認的情形——他想過他們會擁抱、會爭吵、會驚喜地大嚷大叫、會會心地相視一笑、會驚愕到要從地上撿下巴……然後他們就會接受彼此的新身份,從此兄弟相親相愛,攜手互助,為了掀翻伏地魔而並肩戰鬥……至於其他人的反應?那都屬於細枝末節問題。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