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落葉堆砌成幾個人形輪廓,其中一個人形輪廓上,頭部的位置落葉叫大風吹走了,於是露出一張乾癟的面頰,上面鬼火跳動,清晰地映出來,這是一具乾屍!
尹玉旻啊的輕輕一下,她見多了乾屍,所以只是捂住小嘴。但寧鎮長的行為卻出乎我意料之外,平常他見到乾屍就膽小如鼠,而此刻卻疾速奔上前,雙手猛力撥開落葉,把整一具乾屍從落葉裡扒了出來。在湘西我們乾屍見多了,實在沒有什麼特色,但是寧鎮長如此動作,必然有他的因素,所以我還是走了上前,好奇地打量著這具乾屍。
在藍幽幽鬼火的照耀下,這具乾屍雙目深陷,嘴巴哈得大大的,雙臂扭曲,似乎有捆綁的痕跡。森林之中潮溼陰冷的氣候,並沒有腐蝕掉死者身上的衣物,看到這些衣物,我不禁奇了,竟然是幾十年前的衣物。
“看模樣,他似乎是一個知青,是嗎?”我疑問道。寧鎮長並沒有說話,突然轉身,又去瘋狂地扒另外幾個人形輪廓,直到扒開一個還留著枯黃長髮絲的乾屍,他才顫抖起來,愣愣地看著死者,小心翼翼地往她口袋裡掏,摸出一本發黃的筆記本,只是翻開了一頁,就陡然嚎啕大哭。
我心底一沉,傻瓜也看得出,寧鎮長與這個死人的關係非同尋常。只是他是一個臺灣佬,怎麼可能與幾十年前的知青聯絡起來呢?而且,這一帶哪裡有知青呢?
我瞬間就想到了答案,不禁把疑惑的目光轉向姜玉茗,冷冷地說道:“你沒有講實話。在這一帶,只有山前村曾經有過知青下鄉上山。因為某個事情,他們得罪了村裡的人。但是,他們並沒有像你所說的那樣被趕了出去,而是在這山上,活活地被殺害了!是嗎?姜老闆!”
姜玉茗臉色發灰,過了許久才長嘆一聲,說道:“不錯,當初我並沒有講實話,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之前是有一個知青偷走了山前村最重要的物品,得罪了村裡的人。由於這樣東西關係到山前村的生死存亡,村裡人大怒之下,為了懲戒他們,就把知青們全部放逐到森林裡,活活而死了。但是山前村的村民也遭到了厄運的報應,不過幾年,整個村子就毀在了一場巨大的災難當中。除了無雙一人以外,無人倖存。”
我把目光轉向寧鎮長,他正捧著那本筆記本,我說道:“寧鎮長,我也看錯了你,我一直以為你只是一個無用的傢伙,但是這才是你來到湘西的真正目的吧!”
寧鎮長把目光移過來,剎那間,那個膽小無用的胖子,眼神瞬時變得炯炯有神,點點頭說道:“不錯,她是我最心愛的女人!”
寧鎮長愣愣看著那具死屍,低聲說道:“她的名字叫做王鳳娟,是我的小表妹,從小我就和她一起長大,要不是血緣太近,我老早和她結為夫妻了。我家出身是大資本家,到了解放以後,日子就不好過了。先是我爺爺被打為資本家,然後我的爸爸媽媽相繼被關入牛棚。我也不好過,在學校整天被人欺負,只有小表妹每天來看我的時候,我才稍微覺得有一點活下去的力量。但是後來,小表妹下鄉了,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我也想跟過去,但是我的出身讓我沒有了這個機會。開始的時候,我偶爾還能收到小表妹的信函,後來卻音訊全無。後來荒唐年代結束了,我就跑過來,尋找小表妹。別的下鄉知青都回來了,唯獨他們那一批過去的一點資訊也沒有。我在這裡呆了幾十年,因為學歷較高,所以從原先一個普通的伐木工,便在有間集鎮開鎮之後當上了鎮長。想不到,她竟然死在了這裡!”
我嘆了一口氣,寧鎮長也是性情中人,這份相思之苦,真是為難了這個人。寧鎮長突然尖聲問姜玉茗:“雖然殺害我小表妹的是黃泉村的村民,但是說起來,那個罪魁禍首還是那個偷走村子寶物的知青。你知道那個知青究竟是誰嗎?”
姜玉茗嘆道:“我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很容易把寶物尋回來,何必會犧牲那麼多無辜的性命。據我所知,村裡人一直沒有找到這個知青的下落。之後因為村子的寶物失蹤了,而這個寶物,卻是鎮村之寶,沒有了他,村子很快就被邪惡的力量所覆滅,所以到了現在,我們甚至連他的身份也不知道。”
“好!”寧鎮長舉起拳頭,惡狠狠地發誓,“要是我找到了這個知青,一定將其碎屍萬段,為小表妹報仇!”
說完,他又將落葉覆蓋在他小表妹的屍骸上,只取走了一本筆記,站了起來,堅毅地說道:“現在我們先走吧,等處理完這件事情,我再把小表妹的屍骸移到故鄉去。”
我和寧鎮長剛剛邁出一步,尹玉旻突然招手叫我們停下,低聲說道:“等等,我突然有了眉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