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膽大的族人,前面挑著馬燈進去。
祠堂裡面黑漆漆的,有幾個機靈的族人立即點上裡面的燈。由於祠堂是祭祀先祖,召集族人開會的大地方,所以燈光特別明亮。我握著槍環視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動靜。地上點點血跡一直延伸到一具裹屍布下。這回,你逃不了了!
我揮揮手,其他持槍的族人立時魚貫而入,團團包圍那裹屍布下的此刻。如今雖然深陷重圍,那人卻仍舊不動聲色,這份膽識不小!
我示意元玄挑開裹屍布,元玄抹去額頭的汗水,在三八步槍上安裝刺刀,小心翼翼地湊近裹屍布,把刺刀伸入。說時遲,那時快!元玄猛然一挑,輕飄飄的裹屍布飛上半空,現場每個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靜寂猶如死人之夜,觀看這驚險的一幕
只見一隻紅色的蝴蝶輕輕閃動翅膀飛了起來,原本它停在裹屍布下元信的屍體上,叫人驚動了它的安息,所以才不滿地振翅高飛。
裹屍布下,當然只有屍體一具,另外飛起的蝴蝶一隻,這屍體是我前幾天親自檢查,自然認得,沒有一絲的改變,並沒有我們想象的有人借屍混入。我不禁心生疑惑,然而血跡卻是從元信屍身下流淌出來。莫非是那個夜叉故意引誘我們至此,混淆視線。
不過我仍然叫人好好檢查其他的屍體,而我自己蹲在元信屍身旁。現在是夏日,他已經死了好幾天,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周遭之人無不掩鼻而過。我卻是以前解剖屍體習慣了,倒是也不見得如何難過。循著那滴滴答答的血跡,我用力把元信的屍體翻了一個身,不覺得一愣,他背後有個槍傷的血洞,醬黑的膿血想粘稠的柏油一樣緩緩滴下。看傷口,就是族人們常用的三八步槍子彈,怎麼回事?
我令人叫來貞桐,問道:“你可是看清了那個逃遁夜叉的身影?”
貞桐說道:“完完全全看清,這打獵十幾年,眼神不是白練的。”
我又問道:“你可是與元信相熟?”
答道:“不太熟悉,但是曉得他的。”
我指指地上那伏臥的屍體,說道:“你看這與你擊中的那人象不象?”
貞桐繞著屍體轉了一圈,倏然抬起頭,臉上汗水涔涔,目有驚懼,連聲說道:“象,象,背後象極了。甚至連那傷口都似乎是我打中的那個部位!”
這時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我急忙叫元玄拿來儲存好的兇手殺人掌紋拓片,核對一遍,竟然就是元信!
我越來越迷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難道元信死後作祟,來殘害同族之人?這不可能,我在東京帝國大學學的就是醫學,人死之後,全身肌體就無法運作,怎麼還可能運動,並且殺人呢?難道是殭屍?
“妖孽、妖孽……”
貞桐不是笨蛋,此刻也看出苗頭,嚇得魂不附體。在場的族人也是大駭,紛紛問道:“族長,族長,怎麼辦?有妖孽作祟,是不是請來道士做法?”
我臉色一沉,說道:“無稽之談,信什麼?傳令下去,把這些屍體統統燒掉,連點灰渣都不許留下。”轉念一想,為了安撫人心,就說道:“元玄,你去請來蘇道長,請他作個法事,超度亡魂。”
對於道家的牛鬼蛇神,只因為讀書多了,我向來不信,此刻一邊看著蘇道長做法,一邊心中思慮,總覺得整個事件怪怪的,我不信有什麼鬼怪之說。那個夜叉一開始就殺害了元信,是為了封鎖我們,之後殺掉元素,卻是削弱我們的戰鬥力。同樣殺掉族長,卻是讓我們群龍無首,雖然四個長老當機立斷,叫我繼位,但是畢竟初出茅廬,十分不順手。那麼殺掉東長老呢?為什麼?
如果換一個角度來考慮,就很明顯得出答案。這個血衣夜叉,他是與羅家有著深仇大恨,但是單槍匹馬,無法匹敵羅家上下三千多口。所以一開始選定了元信為替身,故意扮成他的樣子,引導我們以為是厲鬼作祟,擾亂視線,使得人心惶惶,乘亂殺人,實現他的目的。
不刻蘇道長畫符舞劍,做完了法事。其實蘇道長也是姓羅,但是羅家村姓羅的人實在太多,大家以他姓名最後一個字稱呼他蘇道長。據說蘇道長原來是個前清舉人,正中了進士,卻民國革命了。蘇道長一氣之下出家做了道士,在羅家村築了一個道觀,平常光是靠做法事不足以為生,也脫下道袍開私塾教教小孩子念字,人望不錯。
蘇道長走到我身邊,恭恭敬敬地說道:“族長大人……”
我拱手回禮,問道:“道長有何指教?”
蘇道長憂心忡忡地說道:“妖孽未除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