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秀不說,他也能夠看到這些。但是,話從丁秀嘴裡說出來和祈原學嘴裡說出來就是兩個味道,他輕咳一聲道:“那拉勇一介莽夫,見淺識短,有不到之處,還請二位見諒!”兩人都忍不住暗說:“你那拉勇是莽夫?這天下恐怕就沒得精明人了!”只聽那拉勇又道:“兩位都是深謀遠慮之士,說的都在理。但我還是覺得將實情向皇上陳奏,再由皇上作出決斷好些!”見祈原學又要開口,道:“大都督且慢,先聽我把話說完。皇上委大都督為欽差,我等為副,自然是要起遠征軍覆滅的詳情調查清楚,想了解到實情,以便為後來者戒之。若是我具實陳奏,試問皇上如何才能正確制定方略?又如何能夠按二位構想的那樣擺佈三雲界呢?”
這話一出,祈原學和丁秀的眼裡都露出了思索之色。
那拉勇繼續道:“二位所慮固然有道理,但國家大政操執於皇上之手,豈是我等能夠擺佈得了的?我也就這些小見識,還請二位裁度!”
丁秀嗯了一聲,點頭道:“其實我們又何嘗有欺君的意思?只不過想著茲事體大,具實陳奏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因此斟酌著這陳奏的方式恐怕得有講究才行。想必二位也都是這意思吧?”
祈原學道:“自然,我本就是這意思,倒是讓那拉大總管誤會了!”
那拉勇道:“若是這樣,那我便沒有意見,一切都聽二位安排就是。軍務繁忙,我就不陪二位了,告辭!”兩人忙站起來相送。
那拉勇走後,祈原學的臉當即就陰了下來,但卻沒有說什麼,笑道:“丁大人,那咱們具體商量一下如何向皇上陳奏!”
丁秀在這件事上是唯一不藏私心、不偏不倚的人,他也懶得管祈原學和那拉勇之間有什麼恩怨,若是身為首席欽差的祈原學不能具實陳奏,而是當真敢瞞報的話,他絕對會另上摺子,把所掌握的情況都說出來的。至於祈原學是不是收了三雲界什麼好處,而想隱瞞下來什麼,或者是出於對那拉勇的報復而不想把那拉烈的死因說清楚,丁秀就只能說是人心隔肚皮,他也不知道了。
經過兩個時辰的商議,兩人拿出了個較為委婉的方案來,命書辦草擬成摺子後,兩人又研究了一番,幾次修改,略覺滿意之後,又命人抄錄一份送那拉勇處,若也沒有意見,就聯名具摺子上奏了。
摺子是發給皇帝的,但還需寫一份更詳細的奏報送呈中書省。在這裡面,丁秀堅決要求實事求是地把所調查到的情況全都寫進去,半個字也不能隱瞞。祈原學見丁秀如此堅決,便只得讓步,同意了!
見是這樣,丁秀這才肯定了,祈原學是真在公報私仇。若不是有自己這個兵部的人卡在中間,祈原學恐怕真會瞞報或者謊報,甚至不惜構陷是那拉烈的錯誤致使遠征軍全軍覆滅的。想到此人如此不堪,心下頓時好不膩味。但又沒有證據,只得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了。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鳳九淵什麼都瞭解得清清楚楚的,所謂的派欽差調查,只不過是為了給朝臣,給軍隊一個交待,讓大家都知道這五萬人為什麼會全軍覆滅。如果祈原學真敢而什麼小手段而瞞報謊報的話,那他的死期也就來了,虧在有那拉勇和丁和的堅持,祈原學這才保了一命,只可惜他卻不知道。回到下處之後,他還猶自恨恨地對家將們說:“那拉家這次又要撿個大便宜了!”
家將問為什麼。
祈原學說:“那拉烈戰死,五萬精銳之師無一生還,皇上憐恤,還能不賜給那拉家大把的好處安撫?哼,若不是丁秀老兒從中作梗,老夫定要他那拉家好看!”
家將們就說機會多的是,何必愁在一時?祈原學卻只是感嘆恐怕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心情很是鬱郁。
第二天中午,鳳九淵就收到了三位欽差具名陳奏的摺子,才只看了個開頭,就氣得一頓火光,罵道:“這個祈原學,到底是我鳳凰界的大都督,還是他三雲界的?怎麼盡幫著他們說話?”越看越氣憤,到底是忍不住扔了出去,大罵道:“狗屁,狗屁,給我扔茅坑裡去。另擬旨問祈原學,他是不是收了三雲界的好處,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擬旨的事是思菊負責的,她拿出原稿之後,再轉中書舍人起草,交由尚書省核定,再送呈門下省稽核,用璽明發(三省制中原本該由尚書省執行政令,中書省負責起草詔命,門下省執掌封駁大權。只因鳳凰界在借鑑了這一套行政體系之後,為了適應自己的需要,經過多番改革,成了中書執行政令,尚書起草詔命了。中書舍人雖在中書省當班,為皇帝和中書令起草詔命和政令,但卻歸尚書省管轄。這也是為了防止專權而演變出來的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