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像是你的手工,可我沒見過。”
“爹,這是……”竇雲霓顫聲道:“這是我特地燒給離青哥哥的,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在京城跟一位莫公子買來的。”張同說道。
“他賣給你?!”竇雲霓極力抑住眼淚,原先的極度擔憂轉為直落谷底的失望。“他為什麼賣給你?”
“沒有為什麼,他拿去市集叫賣,讓我八十兩買下了。”
“八十兩?”竇雲霓拿手緊緊掩住嘴,這才不會痛哭失聲。
石大爺出五百兩他不肯賣,如今八十兩就賤賣了?
他離開後,她去尋了他的房間,發現他帶走了“吃飯的傢伙”,那時她便存著希望,畢竟他是顧念舊情才會帶上她做的瓷;而後來他又回來告訴她,他每天用“吃飯的傢伙”,她聽了更是歡喜。
賣掉了,這意味著什麼?真正斷絕他和她的關係?!
如果現在擺在眼前的“吃飯的傢伙”是真的,那麼,那夜說要娶她為妻的離青哥哥就是作夢了?一切都是她平空構築出來的?
竇我陶見女兒神色激動,忙示意丫環過來,自己也趕忙招呼客人。
“張爺,這邊坐,這套確是吳山瓷,錯不了了。”
“原來我買到了上等貨色。”張同神色甚是滿意。“莫公子是府上的人?我瞧他很懂瓷,也在瓷市買了不少好貨。”
“你知道他哪裡去了嗎?”竇雲霓急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四處行商,只在京城跟他有一面之緣。原先我還怕是假貨,剛好路過洪城,順道過來吳山鎮瞧瞧,求個鑑定。”
“他絕不會賣人假貨!”竇雲霓好矛盾,既不捨他賣了這套瓷,卻又為他辯解。
“是,小姐說的對。”張同點頭道:“我看莫兄是正人君子,又是行家,看來是他幫竇家窯到京城蒐集名瓷了?”
“呵呵。”竇我陶乾笑帶過。
竇雲霓呆愣站著,目光無神,仍是膠著在那套“吃飯的傢伙”上。
“小姐,既然沒事了。”寶月和吟春見老爺拚命使眼色,早已扶在兩側。“我們看是要回去賞美人草,還是去忙活兒?”
張同目送竇雲霓離去,勾起了半邊嘴角,眼睛冷冷看著,再轉回頭,又是一張做生意的熱絡笑臉。
“竇老爺,如今鑑定是竇家窯的真品,我一定是要好好收藏了。既然都來這一趟,又見識到知名的吳山瓷,我想跟你們進一批貨。”
竇我陶打起精神。“來,張爺請,我們過去作坊那邊瞧。”
第8章(1)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行智和尚握著竹笤帚,笑嘻嘻地朝大殿裡的一個空蒲團說個不停。
“傻和尚又在發癲了。”來往的香客指指點點。
覺淨寺的師父們雖是見怪不怪,還是走過去拉他。
“行智,別站在這兒,這邊是要給上香的施主拜佛。”
“阿彌陀佛。”行智一邊走,一邊猛盯著空蒲團。
被“看”到了。即便沒凝著任何人,莫離青還是不得不離開蒲團,“讓位”給拜佛的香客。
他原是想到覺淨寺聽聞佛號誦經,好能息下他的執著心,豈料行智師兄具有靈通,竟是瞧見了他,地也不掃了,一直要“問候”他。
他該去哪裡呢?起心動念,他又回到了竇府。
他苦笑。這份執念已經是不可動搖了。既然想守著她,那還是順心而為吧,只要不讓雲霓見到他即可。
早已忘了當初為何而守。兩千年了,太久遠的過去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時時刻刻能守著雲霓,他已心滿意足。
夜,漸漸深了,他來到雲霓房外,心卻煩躁了起來。
真是心滿意足嗎?再守下去,會見到她跟另一個男子成親、生子、白頭到老,而他呢?仍是一縷苦守她的孤魂,就在旁邊默默祝福她嗎?
不!他不願。他不為過去兩千年的守候要求回報,而是他生在此世,他的喜、怒、憂、懼、愛、憎、欲七情皆因雲霓而起,他不再心如止水,而是一個活生生、有情感波瀾的男人,他何必等到下一世重新再來?他這一世就要圓滿他對雲霓最深刻的感情。
剎那間,他已來到了她的床邊。
她並未放下床幔,窗外的水影映牆,月華如晝,一室明亮,她睡在皎潔的月光裡,臉蛋著上柔美的月輝,小嘴微張,更顯嬌憨可愛。
春寒料峭,她仍改不了貪看水光的習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