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是在後悔,只是悔當年未曾勸阻住冰顏師姐,也未能拿出足夠的耐心,幫助任山河壓制心魔,而並非其他。也後悔自己,因顧忌甚多,未曾深入查探那人元草案的究竟。
至於任山河與蒼茫魔主之間關係,幾位仙人演算,早有了定論。
那位真正入魔,成為平等聖子,繼承蒼茫神位,是在被赤神宗逐住之後,前往劫含山之時。
此界正道大劫,魔臨此界,都是由他們親手造就。就一如幾千年前的血尊任糜,被逼入魔道,成為元始聖子一般。
只是如今的這位,無論是聲勢,還是展現出的天資謀略,都勝過當年的任山河百倍。
自己造的苦果,終需由自己來品嚐。
不過奼陽倒是有一句說對了,如今正道諸宗,確不會錯過這次的機會。尤其是星始宗,近在咫尺,必定會拼上一切,也要阻止住那蒼茫魔主在望乾山開闢神國。
不過素寒芳並不看好此戰,在那任山河的神域之中,所有修士的實力,都需受到壓制。哪怕是天仙修士,這他神國之中,也最多如靈仙一般。
在她眼中看來,這神國更似一個陷阱。就有如是一頓藏著劇毒的美味佳餚,在誘使著他們咬鉤上當。
船艙之內,亦有諸多雪陽宮門人,在遠眺望乾山方向的動靜。當察覺到素寒芳到來之後,不由都神情凜然,低頭俯首。
素寒芳卻是眼神微黯,以前的雪陽宮門人,對她是親熱有加。然而這幾年中,哪怕是那幾個最親近的師姐妹,對她也是敬畏居多。只有敬與畏,卻再少有看見同門眼中的愛戴之情。
她只是,做了一些自認為該做的事而已——
心緒悲涼,素寒芳卻半點都不曾外漏,不過卻在此時,她心中突現警兆。下意識就抬手一抓,而後手中就多了一枚玉晶。
蹙起了眉,素寒芳目光銳利如刀般掃望著周圍。這枚玉晶,必定來自眼前諸人之中的一位,不過她方才,卻未有任何的感應,直到著玉晶臨身時這才察覺。
而這些雪陽宮門人,無一位修為能及得上她。顯然對方,是為此特意做了些準備,也花了不少功夫,這才能瞞過她與諸人的耳目。
做出這鬼鬼祟祟的舉動,用這見不得人的伎倆,此時到底有何圖謀?
半晌無果,素寒芳一聲輕哼,把意念掃過那枚玉晶。僅僅數息,她先是俏面之上血色盡失,而後是壓抑不住的怒意以及惶然。
怒原城萬氏,至今仍在經營人元草——
並非只是這短短几字,內中還有樁樁件件的證據,甚至還有萬家之人將剛出生的嬰兒奪走,煉製成人元草的過程影像!
這等慘無人道之景,讓她怒生無明,憤恨如狂。而之所以惶恐,是因這怒原城萬氏家族,正是她那師姐萬殤雪的本族——
……
同樣在距離望乾山不遠處,無明立於罡風雲層之中,眼神茫然的以靈目神通,看著那正在成形中的蒼茫神國。
而就在他的身側,正有一團魂火飄搖不多。內中的男子聲音,厚重空遠。
“無明師弟,你別跟我說,到現在仍不後悔?”
若此時赤神宗幾位靈仙在此,必可認出這聲音,正是昔年坐鎮赤神宗長達七千年的上仙無珩:“你這是把我赤神宗這數萬年以來最出色的弟子之一,親手推向魔道。”
那語中是含著說不盡的惋惜,尤其是今日這一戰,頗有令人目不暇接之感。
那攻滅天星宗之戰也還罷了,不過是藉助內應之力,算不得什麼。可之後將魔舍離引出誅殺的情景,卻讓他為之驚豔。
如此人物,也只有離塵本宗,那幾位同樣驚才絕豔的金仙真仙,才能與之比擬。
若是就此遁入魔道,那就真正可惜了——
這樣的人物一旦真正墮落,那麼對於星玄界而言,必是莫大災劫。
“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選擇成為一位魔神。”
無明的臉色,此時亦是難看之至:“哪怕是被那阿鼻平等王強迫,哪怕是有什麼不得已之處,他也該跟我說。”
“跟你說?”
無珩冷笑著嘲諷:“他該怎麼跟你說?按照你我推演的結果,他接任蒼茫魔主神位的時間,恰是他第一次血祭平等王時。難道要跟你實話實說,然後程受那不可測的惡果。驅逐,封禁,甚至被直接誅滅?”
即便換成是他,也會謹慎思量,而不是貿然對無明吐露真情。
無明默然不言,只是仰頭望天,眼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