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幾人想到了後果,都是瞳孔緊縮,寒毛聳立。
整個赤陰城,那時都將不復存在!
怪不得城中的林羽施,會如此的小心,城中大陣對他們的加持,微乎其微。大半的力量,只怕是在準備抗拒這離寒天境的靠近。也怪不得莊無道此子,會說只給一刻時間。
那塊封靈之地的殘片,只怕這位也難操控太久!
“羽真人可莫要誤會了我家莊師兄才好。”
斬了禮陰,聶仙鈴盈盈俏立,施施然的一拂袖,就使那剛吸取了海量真元氣血的誅神劍,再次隱於虛空。
“適才動手,實是出於無奈,也是我家師兄的一片仁心,並非是不顧你我兩家的情誼——”
仁心?
鴻德聞言,卻是雙眼不自禁的微微一眯,這還真是仁心,仁慈到他兩位元神師弟,今日道消身隕!
不過隨即又心動,隱隱已明白了聶仙鈴語中之意。只怕這莊無道的用意,還真如聶仙鈴所言!
然而這個猜測,卻使他份外的鬱恨,無比的屈辱,難以接受。
“如此說來,我倒是該感謝兩位?”
羽旭玄面色如常,死了兩個元神師弟,除了使他眼神微黯之外,就別無其他。不驚不怒,依舊是目光淡然如水的,與莊無道對視著。
“我這水陰師弟方才雖是出言不遜,可卻罪不至死。再者,這就是你說的給我赤陰一刻時間?”
“昔年赤陰,也曾與我離塵定下萬年盟約,可最後又如何?所謂臥榻之側,腹心之患,赤陰於我離塵,就似芒刺在背,不能不拔。”
莊無道譏諷的笑了笑,臉上毫無愧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已為敵,那又何需手下留情?再者師兄只怕也領會錯了,我說的給你們赤陰一刻鐘決斷,也只是單指師兄身後的這座赤陰城而已。師弟可從沒說過,這一刻之內,就不會動手殺人。你們赤陰城若覺不滿,今日也大可報復回來。”
殺了就殺了,你能怎樣?既是選擇了背叛,難道還指望他會手下留情?早知他這位羽師兄在赤陰城內,早已失去權柄,如不示之以威,只怕還有人會心存僥倖之念。
而聽得此言,整個數千裡方圓之地,卻是一片死寂,而萬里外的赤陰城內,此時亦是靜謐之至。
羽旭玄目光變化,眼瞳中微透異色:“原來如此,那麼莊師弟是果真已有了決斷,再不後悔?”
“為何要後悔?”
莊無道負手身後,遙望著遠處的赤陰城,心情這一刻是複雜之至,不過語氣卻依舊是冰冷決絕:“難道羽師兄以為,我莊某會坐以待斃不成?而今之世,離塵已舉世皆敵。要麼是這整個修界合力,將我離塵覆滅,要麼就是我離塵奮起,將這天下夷平。莊某不肖,卻不敢忘當年師尊託囑。亦不願他日身殞之後,無顏去見離塵歷代祖師。”
所以第一個要削平的,就是與離塵宗同氣連枝七千年,一同渡過無數劫難的赤陰城!
要麼是臣服,要麼就是覆滅!
可他胸內,到底還是惦記著兩家之間的情分,所以才讓聶仙鈴直接動手殺人,以做威懾。與之前在這群人面前煉艦的目的同樣,就是為讓赤陰城上下,對雙方的實力,對他的決心意志,都有個清醒認知,以免最後做出錯誤決斷。
——真到那個時候,哪怕他不想殺人,今日也要滅絕赤陰。一時的心軟,只會造成更大的悲劇,是他所不取。
羽旭玄那邊,卻再次恢復沉默,似乎無言以對,啞然無語。莊無道只看了一眼,就已了悟。
“莊某不後悔,倒是師兄,遲遲不能有決斷,這可不似你的性情。是遲疑,還是不能?既是如此,那麼莊某便助你一臂之力。聶師妹——”
“仙鈴在!”
聶仙鈴斂衽一禮,笑容甜美異常。一身紅裳,氣質是異常的出塵優雅:“不知師兄有何吩咐?”
語氣輕描淡寫,可哪怕莊無道讓她赴湯蹈火,也不會有半分的遲疑。
羽旭玄的面色微動,已經猜到了莊無道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可還未等他出言。莊無道就已開口:“你去赤陰城內,由上至下,每十息殺一人,直到赤陰全宗上下,願給出答案為止!”
“十息一人?”
聶仙鈴的柳眉輕挑,而後身影就有如泡沫般的,開始在原地消失,只留餘音道:“可若是一刻鐘後,這赤陰上下仍無決定,那又當如何?”
莊無道遙空遠望,默然不答。一刻鐘後,他若還得不到滿意的答覆,那麼他也不會有半點遲疑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