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旬男子不由微楞——之前他就感應,這一戰中似乎是三聖宗吃虧不小。卻也未曾想到,結果會是這樣的慘狀。
一口寒氣吸入了肺中,而後男子就嘲諷的笑著:“合玄天神劍與沐兄之力,依然不敵。此子,居然強橫如斯?天機碑果然也有出錯之時,這樣的人物,居然在你我之下,排位第九?”
“顧兄說笑了——”
此人到來,沐淵玄早有感應,並未阻止而已。這位非敵非友,在天一修界中地位超脫,可以說是實質上的散修第一人,無論是大靈還是三聖宗,都不願得罪。
從刀上收起了目光,沐淵玄轉而眼神幽深的望向了法鏡之內:“不知顧兄可信?一年之前才因一枚玄天道種,才踏入‘合道’門檻之人。在一年之後,卻不但已將玄天道種完全煉化,更在道基上能與你我比肩,甚至超越於我沐某之上。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荒唐奇事。”
“一年之內,元神合道更勝於你?”
顧雲航目芒微閃,不置可否的一笑:“聽起來,似是天方夜譚,不太可能。”
“本就是天方夜譚!至少這天一修界之內,絕無可能!”
沐淵玄聲線加重,語音斬釘截鐵:“然而這等奇事,居然發生在你我眼前。方才交手,我就有感覺,他現在的‘道’更在我之上。不過仔細想來,常規之法,不太可能,所以——”
“所以是借用了外力是麼?”
顧雲航已經領會其意,面色淡然無波:“可問題是,這外力從何而來?”
“已經有了一些的端倪!”
微閉著眼,沐淵玄繼續手撫著‘觀靈’刀,神念則已是回到了十幾息前。
不能不說,一年不見,莊無道確實進步不小。火雷風三道,都已有了不小的成就,進步之速,甚至足可讓人驚駭膽顫!
然而,只憑這些,還遠不足以使此子與他抗衡!
真正能使莊無道實力凌駕於他之上,甚至在他沐淵玄合陣法與三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以及‘秘法天珠’之力後,也依然能勝他數籌的,卻是另外一種力量。
那是一種極度純淨的意念,也是一種天地間的至上法則——
——爭,鬥,戰,兵戈,武道之源,殺伐之始!由矛盾而來,為求生而起。
只要這世間,還有生靈,還有萬獸人族,那麼爭鬥就永不平息,爭戰廝殺也絕不會熄止。
——是了!那就是戰意,那是至純至淨,不死不休,哪怕天荒地老也不會休止的戰意。
而這戰意的根本,卻是求生!
“原來如此,是這處古戰場!我雖不知他是如何辦到的,不過必定是聚集了翡翠原所有戰靈意念無疑。在此處,他才是真正的地主!好心機,好謀劃,再給他百年時間力量,只怕又是一個節法!”
“地主?地利麼?原來如此,一年前丟擲這翡翠原,看似只是誘貞一前來,其實是同時以自身為誘餌,誘你們乾天宗入彀。看似狂妄瘋狂,被殺師之恨衝昏頭腦,可其實是在慎密佈局。似是引誘,其實等同於約戰,你們三聖宗哪怕明知不妥,也不能不應戰。”
顧雲航自信思索著,確實是與莊無道這些年的一應事蹟,給他的印象相符。
尤其是太平道南下事那幾次事件,莊無道的應對決斷,都使人眼前一亮。不過這位一向都不喜歡主動謀算他人,幾次都是被動應付。今日這般的情形,估計是莊無道破天荒的首次。
然而這位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動搖整個天一修界大局的大手筆。風采較之逝去的節法真人,也不遑多讓。
“那麼沐兄,該如何應對?我看貞一那邊,那三座‘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即便能夠擋住莊無道,只怕也會吃力得很。還有翡翠原外,我看局面也有不小變化。拖延越久,對你們越是不利——”
說話之時,顧雲航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身後。即便不能親眼目見,他也能大致猜到,此時這古戰場的大勢變幻。
而沐淵玄則一聲冷哼,目中寒芒隱透,無非是大靈與天道盟——之前對莊無道獨闖翡翠原不甚看好,所以坐望旁觀。然而此刻局面有變,合他與一口玄天神劍之力,依然不足以困住莊無道,大靈與天道盟之人若再無動作,那也不配為三聖宗敵手。此時可能不會直接插手此戰,可從旁牽制干擾,卻是無可避免。
莊無道,莊真人,這也是在你意料之中麼?
懶得在意,沐淵玄微一拂袖,法鏡之中映象變化,現出一位身著乾天道袍的修士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