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如今三代之中,境界最高的一位。
本是在閉關修行,此番是聽聞龍檀登門討教辨法之後,這才特意破關而出,應對這位南無大乘佛。
二人境界不同,然而無幽有著四十餘萬年道業積累,根基之深厚,當遠超這龍檀才是。
可即便是這一位,也非是那龍檀之對手麼?
此時人群中,卻忽有一人行出,卻正是無地仙尊,目中銳芒顯現。
“本際難思之道,唯凡不測聖亦不知麼?”
所謂的本際,是佛門術語。指根本究竟之邊際,即絕對平等之理體,又作真際、真如、實際。
也指真理之根源、萬物之根本!
佛門認為要修成佛道,需排除一切是非善惡等判別境界,認為佛門所追求的至道,是‘無言無說’,‘無有文字語音’,是一切法門的極致。
也就是不可言,不可說,不能記載於文字,也無法述之於口。
龍檀微一頷首:“凡聖俱不思!”
這卻是坦然承認,佛門經義,確然如此。佛道之至理,凡聖具難以思慮。
無地仙尊一聲寒笑:“然則至理玄微,凡流容可不測。聖心懸鑑,龍檀你寧得不知?”
——若無聖人,知無者誰也?既然本際難思之道,凡聖俱不思,豈非不可言說?那又何來的佛經文字?
只前龍檀以‘道玄不可言相詮’為跟本,而直攻道門根基,此時無地,則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而那龍檀,卻依然是談笑自若:“法性虛融道無不遍,物理平等何法可思?”
“山芥無容入之義。於凡故是難思。大小有苞含之理。在聖寧非不測。”
“難思之道物無不遍。何必山芥有納。凡聖分思不思。”
“凡智聖智不分思不思。凡力聖力不分納不納。”
“凡聖蹟殊。容有納不納。凡聖本一。不分思不思。”
“凡聖本無二。不分思不思。凡聖蹟有殊。應有議不議。”
“本跡雖殊不思議一也。”
“此是聖者本跡殊。何預凡夫事。”
“一切眾生即涅槃相。難思之道詎簡聖凡。”
“難思無有二。可使凡聖本無別。難思既不殊。凡聖蹟寧兩。”“不二處說二。二亦何所二?”
“亦可不思處說思,處說思何得聖人亦不思。”
“不二處說二,無二不存二,若存二可使不思處說思,不思得有思,不二處說二,無二不存二,無思處說思,不立思不思難。此乃何止不立思。亦不存不思。何得經首稱不思?”
“絕思慮故言不思,非謂有不思,故我華嚴經雲:如是不思議,不可得深,入不思議,思非思寂滅!”
二人皆是才思敏捷,言語不曾有絲毫滯頓。可到這一句,那無地頓時再啞口無言,旁邊的無幽仙君,亦是皺眉不語,目光陰翳。
而此時離塵之內,從上到下,都是臉色難看無比。其中還有不少旁觀的散修,亦是面顯異容。
二人的言語快極,幾乎都不假思索,可結果卻是無地潰不成軍。
此時聶仙鈴居於這校場一側,也是柳眉微蹙,儘管她不喜無地其人,可這一次臉面丟盡的,是包含她聶仙鈴在內整個離塵宗。
“絕思慮故言不思,非謂有不思。無地他上當了,這次我離塵,可真是丟人丟到家。”
在聶仙鈴的身後處,傳出了一聲嘆息,聲音空靈:“看來他也是精心準備了,要以凡聖俱不思之論,挫敗這南無大乘佛,可惜是棋差一著。這位處心積慮,想要拿下九脈法會的首席之位,可有了今日這一出,只怕諸脈弟子,對他的感觀都將大降。”
聶仙鈴聞言默然,暗暗一聲輕嘆。她身後的這位師妹,亦是一位出身皇極峰的女弟子,名喚無弦。既有‘無’字為道號,這位自也是離塵宗的苗裔秘傳。
而這位無弦,也確實皇極峰一脈三代弟子中,天資修為僅遜色於她無天之人。
一身真仙法力,在門中少有對手。此時雖無資格,出面與那位南無大乘佛辯論,可也能明辨那兩位的辯法高下。
這位無弦仙尊說的其實不錯,那龍檀以言語引誘,使無地以佛門之法回應龍檀之語,再反過來對無地加以訓斥辯駁。不但使無地再無言以對,也再次折辱了離塵的顏面。
離塵身為道門小祖庭,竟無一經,可以應龍檀之言,需要用到佛門之法?豈非丟人?
那無地分明也是已想到了此點,臉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