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便聽北堂婉兒繼續道:“離塵宗一直獨霸東南諸國,昔日東南之地,幾乎所有的宗派勢力,都需仰其鼻息。然而大約千年之前,卻有一場變故。海外陷空島散修結盟,欲強佔東南沿岸四十九處大島。此舉觸動了離塵宗的痛處逆鱗。那東海資源,素來被離塵宗視為禁臠根本。於是舉宗而起,以三千築基,遠征海外。然而這一戰之慘烈,卻是離塵宗遠未想到。光是金丹境就隕落了四人,元神境也有一位精血耗盡,事後坐化,從此實力大弱。隨後移山宗,東泉宮等宗派亦趁勢而起,幾乎分去了東南半壁江山。”
北堂婉兒目泛異光,將千年前東南幾大宗派間的糾葛恩怨,娓娓道來。
“外有強敵,內有憂患。當時的離塵宗主玄策真人,是一位極有心機之輩,強忍了下來,對移山宗與東泉宮懷柔以待,以修養生息。直到千年之後,戚辰真人踏入元神。離塵一宗四位元神境,實力已恢復了千年之前全盛之時!”
“所以要秋後算賬了可對?”
“也算不上是秋後算賬,離塵宗不會蠢到輕易再啟大戰,使門內死傷狼藉。”
北堂婉兒搖頭:“然而拿了我的,必須還回來。吃了我的,也需吐出來,這點卻是可以確定無疑。對於移山、東泉這兩宗,也必定會極力打壓,以制其勢。這次離塵宗開山授徒,就是一個訊號。給東南諸國世家,一個迷途知返機會。當年若非是陷空島起事突兀,又成了氣候,有了一位強人統御。離塵宗多的是辦法,將那些散修分割瓦解。溫水煮青蛙的手段,離塵宗這萬年來已經玩的爐火純青。”
莊無道心想果然如此,臥榻之旁,又豈容他人酣睡?離塵宗忍了千年,此時實力盡復,自然是已勿需再忍了。
“如此說來,我們越城也是牽涉其中?”
“不但牽涉,還是最重要的一環。越城建城不足二百年,那時離塵宗僅只兩位元神境,仍在韜光養晦,所以並未涉足。擔憂與移山宗的衝突激化,與城中的世家幾乎沒什麼牽扯。就連此處的學館,也只是隨意遣了練氣二三重樓的外門弟子坐館,以免觸動移山宗。然而此時的情形,卻又不同。離塵宗有了四位元神,而移山宗在數月之前,卻連續隕落了兩位金丹。雙方之勢,已此消彼長,移山宗已難與離塵宗對抗。而我越城是東南有數的大型礦脈,盛產蘊元石與諸多靈材。二百年至今,地下尤有許多礦脈未曾被髮掘。我若是離塵宗主,是必定要將這越城捏在手心的。城中世家,只需稍有些遠見的,就該知曉要如何抉擇。按我伯父的說話,最多三年,越城中就有大變。”
莊無道想起北堂婉兒,應該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決定拜入離塵門下,又被內定為繼任族主,不由是暗暗心驚。那北堂家的家主與北堂蒼絕,只怕是早在幾年之前,就已對如今情形有所預料了。
“原來如此!那日城主遭遇刺殺,莫非也是與此有關?”
“是有關,這城中固然是有北堂家這樣準備棄暗投明的。也同樣有心向舊主,對移山宗忠心耿耿之輩。移山宗也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就把越城讓出。不過這與你無關,我北堂家與離塵宗自有辦法應對。”
北堂婉兒笑意盈盈,目光是意味深長:“說了這麼多,你可明白了?啊,對了,以你如今的條件,其實無需參與大比的,大可去吳京請道館真人給個恩典,我不攔你。”
莊無道心中一聲冷哼,心情已是糟透。北堂婉兒說的如此詳盡,他若還弄不清楚,那麼這腦子就是長到腳後跟了。
此時東南的形勢,北堂家可以預料出來,古月家的人,也自然不是什麼蠢貨。
離塵宗聲勢復振,一旦拿下了越城。那麼城中的形勢,就必定要重新洗牌。而古月家一旦掉隊,未能擠入到離塵宗陣容之內,那麼等待古月家的,就是滅門之災。即便僥倖儲存,亦必定元氣大傷,再無力與北堂家爭奪。
自己只把這次離塵宗大比,視做普通的一次‘登仙門’。然而古月家,卻已是視此為生死的關鍵,不容半點差池。自然也將他莊無道,當成了必除之敵!
三日前那場聲勢浩大的伏殺,也自然是理所當然了。可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中。
又暗暗腹誹著,北堂婉兒人雖聰慧,可為人做事,到底還差了些火候。最後一句,若換成是自己,絕不會說出來,陡惹他反感。
由道館真人恩典入門,固然可釋古月家之疑,暫時不再針對。然而誰知古月家,是否也會來秋後算賬這戲碼?
那沈泉為人,一向都是睚眥必報,三日前一戰,自己已將此人得罪的狠了。這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