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莊無道的瞳孔,也微微收縮。
第二九九章道途心路
“這是劍主喜歡的女孩?”
雲兒好奇的問道:“除了你父之外,少有見你心緒反應如此之大。”
“是!”
莊無道陷入了回思,記憶著過往的歲月,也毫不諱言:“她性格很好,善解人意,也很會照顧人。我曾經受過刀傷,是她照顧了我與母親,直到我傷愈。喜歡她的不止是我,還有秦峰,我那群兄弟,許多人都暗中心繫於她。”
“最後結果如何?”雲兒愈發興致勃勃。
“嫁人了,一個富商,是第四房小妾,說是從此可以衣食無憂。”
莊無道的眼神變幻,似在遺憾,也似在譏嘲。
“是這樣?”雲兒的語音幽幽:“所以很心傷?”
“也算不上心傷,早就預料到了。她心地雖好,卻更向往那些權貴富人,心羨榮華。”
“可我感覺劍主,依然很心痛?”
莊無道默然良久,而後淡淡道:“嫁人二年之後,她就服毒身死。早知她如此痛苦,我該與秦峰把她搶回的。”
“唔——”
雲兒啞然,語氣轉為小心翼翼,似乎生恐觸及莊無道的痛處:“就沒想過為她復仇?以你如今——”
“沒有,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莊無道的面色,已恢復了平靜:“不過我與秦峰,對他丈夫的家財頗感興趣。所以與烏魚水寨聯手,將他們一家老小都沉了江,分了七千多兩銀子。然後用這些錢,開了一間小賭坊。”
雲兒突然間明白,莊無道為何在得知聶仙鈴被劫走之後,就已對海濤閣上下人等動了殺機。更毫不猶豫的,將蓋千城二人徹底殘廢。
有時候看似在優柔寡斷,有些婦人之仁。其實內心裡,卻仍是一頭猙獰兇獸。只因其母臨終之言,困在牢籠鎖鏈之中。
“原來如此!”雲兒瞭然道:“這個女孩,劍主你到如今依然很在意?怪不得,劍主對女人似乎全無興趣。”
“與此無關——”
莊無道搖著頭,眸子裡清冷如泉,無一絲感情,看著眼前的女孩。“少年對年長溫柔的女孩有好感,有何奇怪?這段往事,對我而言,早已過去,不足掛懷。”
說話之時,莊無道已從身前少女的身側跨過,踏上了七百八十級的青玉石階。
不出意料,眼前又是一位故人。不過卻是一副完整的畫面,裡面有他,也有秦峰。
他被幾個人按到在地上,動彈不得,忽而雙目赤紅,掙扎不休,又忽而雙眼含淚,悽聲哀求。
秦峰則是滿面討好的笑意,伸出舌尖,給人舔著腳底板。
莊無道卻是看都未看一眼,直接走上了更上一級的石階,任由身旁影像,如泡影般破碎。
那人是他一生中,最為痛恨的幾人之一。他唯一後悔的,就是之前幾次群毆,自己始終心有顧忌,未曾真正痛下狠手,將此人一刀捅死。遺留禍患,自他母親將逝之時。
也學會了一個道理,一旦確定了是無轉圜餘地的死敵,那就絕不能猶豫。手段一定要狠,做事一定要絕。絕不能給那些有能力的對手,再威脅到自己的機會。
所以他寧願冒著身死道業天途之險,也要將蓋千城徹底廢掉。
得饒人處且饒人,母親之言談何容易?
而當年的莊家,莊無道固然肯放過其家眷,與那兩個廢物庶子。然而他心中若是真正不願,秦鋒又豈會置之不顧,放肆殺人?
之後的三十級青石臺階,是各種各樣的熟悉人物。有莊無道的故人,也有仇家。
然而直到八百二十級時,莊無道的身影,終於頓住。眼前是一個滿臉謙卑笑意的女人,不是莊小湖是誰?
莊無道則微微一嘆,他早就猜到了,結果會是如此。這條路上,他遲早會遇到,自己身邊之人,在意之人,而非全是故人往事。
根本未曾遲疑,莊無道就又繼續前行。而在他從旁經過之時,身旁的人影,也驀地粉碎。
而下一階石階,依舊是一個女孩。外貌柔美,眼眸中卻藏著旁人極難察覺的剛強之意。
莊無道停步駐足,仔細看了聶仙鈴一眼,而後又沉默無聲的,繼續踏過。
“劍主當真是無情之人,聶仙鈴怎麼說也隨你三載,在你心中就沒有一點位置?”
雲兒的語氣陌生,也說不清此刻是喜是怒:“既是如此,那這次為何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