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看到這些匪夷所思的記錄時,尚且年幼的蒼瀾月就覺得奇怪,為什麼在自家的圖書館裡,會儲存了那麼多奇怪的資料——那個時候,她雖然有心追查,但卻終究因為身份問題而放棄;現在想來,她倒是隱約有些明白了,只是,對於那些已經被時間長河所掩埋的歷史真相,卻也沒有太多的好奇心前去探究了。
當蒼瀾月走出翡達離第二航空港的時候,已近中午,和煦的陽光灑落下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在奧斯蘭的那段時光。在空港門口坐上凡家派來的浮游車,窗外的景物飛逝後退,沒多時就已經離開了市區,進入到凡家在當地的勢力範圍。
浮游車在一幢被高大樹木所環繞的白色建築前停下,司機恭恭敬敬地為蒼瀾月開啟車門,笑著道:“少爺已經事先吩咐過了,您要找的人,眼下正在中庭散步,馬上就有人帶您前去,請稍候。”
穿過大廳、走廊,再轉幾個彎,就看見有大片的綠意在落地窗外搖曳,不遠處,有一座被無數紅色花朵所圍繞的噴泉,水霧飛散,卻有一名年輕男子的身影,靠坐在噴泉下的長椅上,雙目微閉,額前有一縷髮絲落在眼皮上,襯得他的面色愈發蒼白;他的右手之中還抓著一本書,就彷彿只是看累了,在小憩般。
蒼瀾月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慢慢地靠近通往中庭的門口,有些失神地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幕,腦海中忽然浮起很久之前的景象——每當她回頭的時候,總會有一名清秀而文靜的少年,跟在她身後,手中捧著一卷書。
是……他麼?白髮女騎士遲疑地向前挪了一步,卻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喚他。
她應該說些什麼呢?已經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呢……
風忽起,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靠在長椅上的年輕男子微微挪了下身體,雙眼睜開,向著她的所在望來。
“你是?”他說話的音調,聽來很是艱難,就彷彿在砂紙上滾過似的,又帶著幾分茫然。
蒼瀾月深吸一口氣,抬手摘下臉上的銀色半面面具。
“是我。”
6…3
看到銀色面具之下那張年輕女子的臉龐,凌未先是愣了愣,眼中透出一股不敢置信的神色,視線最後凝聚在蒼瀾月額頭上的那道疤痕,眼底深處掠過抹異色,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表情變得驚慌起來,他不安地移開眼神,雙手慌亂地扶在長椅扶手上,甚至連手中的書掉落在地上,也顧不上撿起,只是想要站起身來馬上離開,卻不知為什麼,一步也沒能邁開,整個人就向前狠狠地摔了下去。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倒在地上的時候,忽然有一陣風從面前掠過,手肘處被一股力量輕輕托起,抬頭,映入凌未眼簾的,是女子飛揚而起的白色長髮,彷彿一把無意之中被散開的絲線,飄舞著一縷縷落下在肩頭,幽靜的黑眸略帶幾分緊張,正定定望著他。
“你沒事吧?”蒼瀾月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叫了他一聲:“凌未……”
“我沒事。”年輕男子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常態,他的臉上又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謝謝……七小姐。”
蒼瀾月愣了愣,習慣性地伸手想要扶起他,卻被他輕輕推開了,冰涼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白色手套料子傳到了她的指尖,年輕女子不由一怔,一雙手就這麼定格在半空中。
凌未抓著長椅,帶了幾分艱難地站起來,沒再看身邊的年輕女子一眼,只是倔強地向外走去,他一步步走得緩慢,兩條腿的動作帶著幾分僵硬,但是他似乎想要快點離開這裡,掙扎著想要邁大步伐,卻不料身體完全不聽指揮,腳下一個踉蹌,隨即失去了平衡,眼看著又要狠狠摔向地面——
一聲嘆息,女騎士用同樣的動作,第二次扶住了他。
“凌未,你假如不想見我的話,我現在就走。”蒼瀾月垂眼:“我只是……”她忽然停了口,現在說那三個字有用麼?已經太晚了吧。
凌未的頭低垂著,額前的發遮掩了他的雙眸,臉上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他的聲音輕輕傳來:“七小姐,過去的事……就……”
“叫我蒼瀾月,或者瀾月,不要叫七小姐,我不習慣。”
白髮女騎士冷冷開口,臉色不太好看,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或者,該說些什麼。畢竟,從她很小開始,凌未就已經陪在自己身邊了,只是他向來安靜,存在感又淡薄,直到出走之後,她都未曾覺得與他有什麼實質性的牽扯。
後來,她離家出走,在暨下第一次遇襲,出手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