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盆栽不是送給自己的,而是送給他哥的。
戚羽想的腦袋疼,索性雙手枕在後腦勺後,躺到美人榻上,將難題拋給戚湛。
戚湛摸了摸鼻子,幽深的眸子深處化過一絲讓人難以捕捉的悲慟,戚羽如若不是一注視著他的表情,幾乎都看不清那一閃而過的頹喪。
究竟是什麼事讓一向泰然從容戚湛露出這樣濃濃的哀傷。
正兀自出神的戚湛措不及防下被突然翻身起來的戚羽撲人個正著,整個人被他壓在榻上,戚湛抬頭不解的看著,眉宇間凝聚的悲慼之意斂去,神情與平常太大差異,包容溺愛的瞧著他,笑著道:“怎的越發像個活潑好動的孩子。“
戚羽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揚著下巴道:“那也是被你寵的。”
將心頭的疑惑暫時放到心底。
戚湛握著他的手:“別擔心,不過是想到些過去不快之事。”
“石榴”諧音“留”字,大概是母后在挽留國師。
國師曾扮作神醫幫主姚太后調理身體,陳年舊疾在國師的醫治下,慢慢的在好轉。
說是挽留國師,送禮酬謝也說的過去。
不過在戚羽看來這理由太牽強了些,饋贈的禮物也太怪異了,又不是什麼奇珍異寶。
兩人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有何特別用意,連腦仁兒都發疼。
戚羽最後拍手敲定,乾脆將石榴送給他哥瞧去,沒準兒他哥能看明白。
戚羽抱著石榴過去他哥那邊的時候,戚瑾正在洗櫻桃,鮮紅欲滴,晶瑩剔透的櫻桃裝在白淨的果盆裡,水嫩嫩的看了就讓人垂涎。
戚瑾見他吞了吞口水,笑道:“快過來嚐嚐味道。”
戚羽將懷裡的盆栽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挑了一顆最大的丟進嘴裡,嘟嚷:“酸酸甜甜真好吃。”
戚瑾餘光斜了一眼石榴,眸光微閃,微笑著說:“御花園的野殷桃熟了,上午閒著沒事,便去摘了點。”
微酸的味道在唇齒間流連,戚羽露出滿足的笑,一口氣吃下七八顆,戚瑾將剩下的櫻桃隨手擱置在石榴旁邊。
動作如行雲流水,神態再自然不過,戚羽的視線立刻轉移到石榴上,撅嘴道:“這是太后送你的禮物。”
戚羽半個身體趴在桌子,伸長脖子去看被石榴盆栽擋在後面的櫻桃,嘴裡嘟嚷:“也不知太后出於何居心,竟送了份不倫不類的謝禮。”
戚瑾見他整個人幾乎都要擠掉到遞上去了,哭笑不得道:“當初前去行宮的時候見過這盆花,不留神間說漏嘴,自己甚為喜愛石榴花,沒曾想太后娘娘記在心間,將心愛之物贈送。”
戚羽不疑有他,立即笑嘻嘻道:“太后倒是有心了,白白讓我同大湛多想了去。“
戚瑾微微一笑,沒接他的話茬,和顏悅色的將人拉起來,替他整理了下皺起來的衣服,攏了攏散亂下來的頭髮。
恰巧這時,南紹王喜氣洋洋的聲音遠遠的從屋內傳來過來:“小瑾,快來看看我穿這身合適不。”
話音剛落,戚瑾還沒來得及回話,那人便衝了出來,見到戚羽的一瞬間,燦爛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微微愣了一下,露出溫雅的笑,同戚羽打了個招呼,暗地裡卻咬牙切齒,心頭不是滋味。
明明說是要前去拜見太后,臨走之前還緊張兮兮的詢問他哥,第一次拜見太后,發愁帶什麼禮物過去好。
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功夫,人就跑到這邊了。
戚羽手一指桌子上的石榴:“替太后送禮物給哥的。”
南紹王一身優雅公子的打扮,暗紫色的綢袍,在陽光的照射下金色紋路若隱若現,比往常打扮低調,奢華內斂,看樣子似乎要出門去。
戚羽轉頭問:“哥,你們要出宮?”
戚瑾淺笑:“日頭不錯,正準備去街上走走。”
南紹王聞言一喜,原以為國師因為他弟弟過來,會取消今日行動。
南紹王上前親親熱熱的挽著國師的胳膊,微笑著對戚羽道:“小羽,不防同我們一起去街上玩玩。”
南紹王不過是順嘴邀請一下,也沒打算真的帶這個醒目礙眼的傢伙去。
戚羽戀戀不捨收回盯著櫻桃的視線,眉梢一揚:“好的”。
南紹王臉上的笑容微僵,暗下磨牙,太不知趣了。
半晌後,本該是含情脈脈,卿卿我我的二人世界變成了四人微服私訪。
南紹王恨透了自己嘴快。
永壽宮一眾宗室命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