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的垃圾桶也看不見。

在他身後,掛鐘滴答滴答響著。

他感覺心中湧起一股衝動,想要離開這個城市。離開一陣子。讓自己最終弄弄明白,是不是真的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再也碰不到人。而且即便他在柏林或者巴黎都碰不到一個人,那或許也有可能找到一個去英國的辦法。若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他根本不可能想像自己會長時間地待在不熟悉的環境當中。在那種環境裡,他會覺得,每走一步都是在戰鬥,每到一個地方都得費很大勁去熟悉當地的情況,好讓自己認識那個地方。

他從來無法理解,人怎麼可以擁有兩套住房。在這套房子裡住上一個星期或者一個月,然後又到那套房子裡去住,人怎麼能夠忍受得了長期如此呢?如果是他的話,他就會在住著新房子的時候想舊房子,而過了一個月之後,新房子就又變成舊房子了,於是他在回到原先的房子裡之後又會覺得無所適從。他會在房子裡走來走去,看著房間裡的東西都覺得像是假的。假鬧鐘、假衣帽架、假電話機。他手裡端著的早晨喝咖啡的杯子,雖然是屬於他所有的,但他卻必定會去想前一天用過的那個杯子。會想那個杯子這時候是在哪裡。是在餐具櫃裡嗎,還是在一個堆著髒碗碟的洗碗池裡。

浴室的鏡子——衝完澡後他總要對著這鏡子打量自己——並不會把他照得和他頭天所看到的不一樣。儘管如此,他仍然會覺得這個影像總有點兒不對頭。

他可以躺在陽臺上翻雜誌。他可以看電視或者用吸塵器打掃房間。他可以做東西吃。但是他仍然會想到另一個家,想到另一個陽臺,想到另一臺電視機,想到另一部吸塵器,想到另一個胡椒研磨器,那是放在另一個櫥櫃裡的。他可以在晚上躺在沙發上看書。同時他卻會想到那些在另一個家裡的書架上的書。想到那些合著放著的書裡的字母。想到那些字母對那個可以指著它們的人所講述的故事。

而到了晚上,在睡著之前,他會躺在床上想那張在另一個家裡的床,他會問自己,他究竟是現在正在家裡準備入睡呢,還是前一天才是在家裡睡覺。

他把攝像機接到電視機上。他一邊倒帶,一邊把百葉窗放下來,好不讓正在落山的太陽晃眼。屋子籠罩在黃昏的朦朧氛圍中。

他摁下開始鍵。他把音量調到最大。

他看到,他怎樣從攝像機前走過接著躺倒在床上。像平常那樣,他轉過身子趴著睡。換了別的姿勢他睡不著。 。。

一個人到師世界盡頭(六)(6)

床頭櫃上柔和的燈光讓他足夠清楚地分辨屋裡的所有東西。睡中人閉著眼睛躺在那兒。呼吸深沉而勻稱。

約納斯不是那種每天要照兩次以上鏡子的人。不過他知道自己的外表是什麼模樣,他對自己平時的面部表情有個模糊的印象。可是看著自己所有線條都放鬆了的容貌,他卻覺得有些心神不安。

他把手機從褲兜裡掏出來放在桌上,為的是不至於自己又給自己打電話。他看著手機的螢幕。破例想起來啟用鍵盤鎖定鍵。

過了幾分鐘,睡中人調過臉去,背朝攝像機。他把頭埋進了枕頭裡。在那時候還能聽到窸窣聲。過了一會兒他又出現了。他翻了個身,側著睡。很快又仰面平躺著。他用手抹了一把眼睛。

約納斯時不時摁下停止鍵並仔細朝門的方向聽。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甩著胳膊。給自己倒杯水。他勉強自己回去看錄影。

在錄影結束之前十二分鐘,睡中人又翻了個身,這樣一來,就把臉掉了過來對著攝像機。

有那麼一會兒,約納斯感覺到,有一隻眼睛睜開了。睡中人朝攝像機看了一眼。而且是完全意識到正在被拍攝的那樣朝攝像機看了一眼,緊接著就又閉上了。

他在把這個地方重新再看一遍時,又疑惑了。在看過第四遍之後,他確信是自己看錯了。再說這也沒有什麼意義。

在第五十九分鐘後,睡中人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幾句。聽不明白是在說什麼。他劃拉了幾下胳膊。又從攝像機前轉過身去。螢幕變黑了,錄影帶滋滋地響起來,約納斯很生氣,放進去的錄影帶怎麼是隻能錄一個小時的。

他把帶子倒回來。把最後一分鐘放成慢動作又看了一遍。他沒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他仔細聽那四句話。聽起來只有第二句多少能讓人稍微明白點兒。他覺得從這句話裡可以篩出三個詞來,“皇帝”、“木頭”、“結束”。這顯然不能給人多少啟示。

他又把這盤帶子從頭看下來。

差不多有五十分鐘都平淡無奇。然後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