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或許與訂婚有關。但是你夢見的是鑲玉的金戒,這卻不是婚戒。不過小姐剛剛夢到戒指就有人向你求婚,說明你對這段婚姻也很上心,有所期盼,可是卻拿不定主意。戒指是個環,也即是‘有緣’,換句話說,你這段婚姻,不是沒有成就的可能。但是此緣究竟是否彼緣,卻可商榷,這就好像下圍棋,有一劫就有一遇……”
冰蟬笑了笑,覺得難耐,但凡算命的,說話必定左右逢源,模稜兩可,哪裡有什麼是與非?自己竟然想向她拿主意,可不是問道於盲。她取出一張紙幣,說了聲謝謝準備走開。
竹葉青卻不肯收錢:“我還沒說完呢。小姐夢到金鑲玉的戒指,這說明您是金命之人,金枝玉葉,不同凡響啊。”
冰蟬越發不信,心想憑自己這身打扮,當然不難猜出身份,竹葉青也只是鑑貌辨色罷了,不再多話,轉身便走。
但是竹葉青猛地抓住她的手:“再說一句!”她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一個公主!”
“公主?”
“公主,金枝玉葉的公主。”竹葉青眼看留不住雪冰蟬,只得故伎重施,取出一隻小小的瑪瑙瓶子放在她手中,“你最近睡眠是不是很不踏實?沒關係,睡覺前點幾滴這種龍涎香在香薰爐裡,就可以做個好夢了。”
雪冰蟬接過來,隔著瓶子已經聞到一股清幽的香味撲鼻而來,看看那瓶子也精巧可愛,便又取出一張紙幣出來,笑著說:“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你。”
血,汩汩地流出來,流出來,源源不斷。
一個人的身體裡有多少血,可以源源不斷地流多久?
生命,由一滴一滴的鮮血組成,要流失多少血,一個人的生命就才走到盡頭?
而另一個生命,要仰仗多少別人的鮮血,來完成自己的重生?
竹葉青在別人的血裡舞蹈。
舞蹈,卻更像是掙扎。分不清她和床上流血的產婦趙婕妤,誰比誰更加痛楚。柔軟與痛楚,分娩與重生,竹葉青的命運在這一刻與趙婕妤聯絡在了一起。
——趙婕妤,清麗端莊,個性內斂,擅詩文,能歌舞,為眾太子妃中最得寵的一個。國之將亡,太子盡殺諸嬪妃,卻獨留下行將臨盆的趙婕妤,隨同自己一干親信化裝出逃,並對她明言:“如果我有不測,那麼將來的復國大業,就要靠你腹中的這個胎兒來子承父命了。”
婕妤明白,這就是她得以偷生的惟一理由。因為太子無後,要借她傳嗣。她夜夜對月祈禱:讓我生一個男孩吧,他會是天地間最聰明最勇敢的男孩子,雖然在他出生之前,已經註定要接受最艱難的考驗,但這是太子的血脈,是天命所歸,責無旁貸。
行至灞陵,婕妤胎動。誤打誤撞地,侍衛竟請來假扮穩婆的蛇人竹葉青幫忙接生。
公主夢(4)
竹葉青此時修煉正到了非凡時期,需要一個人類母親的血來清洗自己,從蛇到人的過程和一個新生兒的出世相彷彿,她必須以人的血腥氣洗去自己的蛇腥氣,使自己多幾分“人味”。
然而世上人頭湧湧,真正能稱之為“人”的卻無啻於鳳毛麟角,而一個“人”生下的,又不能保證是另一個真正的“人”。母親的血,是世間至神聖的,也是最汙穢的,全看那經血洗禮而出生的,究竟是人是獸。
竹葉青每天抱著一面凸凸凹凹的醜鏡,照照這個照照那個,看到的,卻都是比自己還不如的衣冠禽獸。忽然這一天,有個侍衛模樣的男人來請他去給一位產婦接生,竹葉青偷偷取出鏡子照了,驚喜地發現那產婦不僅是個真正的人,而且還是個鳳冠霞帔的貴人。再看她的丈夫,更不得了,龍睛鳳目,不怒自威,乃是天子相。這樣的夫婦生下的,必定是天下最高貴最潔淨的真人。
這樣的機會,簡直千載難求。竹葉青大喜,這是她修煉進境的大好良機,焉可放過?
然而婕妤一路奔勞,身體虧得很厲害,掙扎哭號了一日一夜,仍然不能生產。直到次日黎明時分,陰陽互交之節,才拼盡全力,誕下一個小小嬰兒,卻是女孩。
婕妤心力俱竭,然而思想卻很清明,知道這女孩必無生路,於枕上向竹葉青苦苦哀求:“我在昏迷時看到你練功,知道你非人類,來幫我接生必有目的。我請求你,不論你來的原因是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但這個女孩留下來必遭殺身之禍,我請你帶走她,保全她的性命。”
即使冷血如竹葉青,也不能不為之動容。這是一位人類母親的臨終遺命,她義不容辭:“婕妤放心。我既然由你幫助完成修煉,受你這樣大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