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負,又有多麼絕情。他徒勞地,悲哀地,一遍遍問著冰蟬:“你真的不記得?前世恩恩怨怨,悲歡離合,我們經歷了那麼多的同生共死,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冰蟬不耐煩地退後一步,滿臉厭惡,一如當年蘇慕遮之於她。她揮揮手對保安說,“把這瘋子拉出去,以後都不要放他進來。”
保安答應一聲,又問:“要是他強行闖進來呢?”
“報警。”冰蟬簡潔地回答。
連保安都悚然動容:“上次已經報過警,這小子有前科,再報警,只怕真要判刑的。”
冰蟬卻面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這種人,應該呆在精神病院裡,要麼乾脆進監獄,根本就不配有自由。”
自由!蘇慕萬念俱灰,冰蟬當年說過的話響在耳邊:什麼時候不愛了,什麼時候才可以做回自己的主人。
前世的雪冰蟬一直在渴望自由,而自由的通道,是忘情棄愛。如今,她終於做到了,卻要反手把他關進了痛苦的監牢,帶著感情的枷鎖,舉步維艱。報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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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湯與忘情散(5)
他低下頭,一字一句地說:“好,我走,以後也再不會來煩你了。今天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會怨你,因為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是我欠你的!我該受。再見。”
他轉過身,踉踉蹌蹌地走了。
冰蟬卻絲毫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若有所失。他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他和她之間,有過虧欠嗎?蘇慕哀傷的背影深深釘進了她的心裡,使她似乎記起了一些什麼,卻又想不分明。她第一次有些懷疑:自己和蘇慕,或許真的有過一些過去,一些被她忘記了的過去吧?
她想起那個關於“碧雲天黃葉地”的畫面,想起畫面中踏著落葉在湖邊散步的儷影,剛才蘇慕說他們前世有過很深的淵源,莫非,那個湖邊的男人,竟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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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刀(1)
蘇慕走在街上,走在人群中,卻感覺走在沙漠,走在大江邊,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心裡既空洞又滿溢。
空洞的覺得萬念俱灰,同時又充滿了莫名的悲哀和沮喪。
不僅是因為雪冰蟬拒絕了她,更是因為越想起前世的孽緣,就越讓他覺得壓抑。那曠世的恩情和駭人的辜負,是一個正常的現代人所沒有辦法接受的,甚至,不能夠相信。
太違揹人性了!
天陰沉沉的,而且悶熱,時時有隱隱的雷聲喑啞地響了一半便停止,彷彿老天爺在咳嗽。蟬在樹枝間嘶聲鳴叫,嘔心瀝血般辛苦。
“要下雨了!”行人喊著,急匆匆地趕路,一片亂世景象。驀然平地起了一陣風,沒有帶來半絲涼爽,反而灰乎乎地更讓人覺得黏溼。
外面世界的逼仄雜亂和冰蟬大廈裡的陰涼整潔,完全是兩個世界。
所以,何必又要逼使雪冰蟬想起呢?何必要把雪冰蟬從她的世界拉到自己的世界裡來呢?
廣場上的人已經散去,笛聲彷彿被誰忽然掐斷了,蛇人竹葉青遠遠看到蘇慕從大廈裡出來,立即收拾殘局,扭著腰肢迎上來,“嗨,見到雪冰蟬了嗎?”
蘇慕沒好氣地看著她:“現在你又認得我了?”他還記著那張星宿紙牌的糗事。
“她想起來了嗎?”蛇人不以為忤,妖媚地笑,“你今天扮相不錯。至少她已經肯見你了,也算是一大進步。”
“進步?我說是終點才對。”蘇慕攤開手。“喂,蛇兄,別再為我的事操心了,算了吧。”
“你打算放棄了?”
“我放棄。”蘇慕灰心地看著她,很奇怪,無論竹葉青打扮得多麼嬌豔,扭捏得如何婉轉,他都沒辦法把她當成一個女人,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堵透明玻璃牆,眼睛直穿過去,望向很遠的地方。而他說話的口氣,也完全不似對她交談,而更像自言自語:“她不記得我,一絲一毫也不記得。我認輸了。不管後半生我還要承受多少災難磨折,我都認了,不想再做任何努力。既然這一切是我欠她的,既然受苦就是我來世上走這一回的任務,那就受吧,再大的苦,也總有到頭的一天,到我死了,一切也就了了。”
“死了也不能了!”蛇人陰惻惻地說,“喝孟婆湯是地獄的規矩,凡人無權決定記得或忘記。而你逆天行事,讓雪冰蟬在活著的時候就做了死後才可以做的事,違背天理迴圈,一定要接受懲罰!你們的債,是一世世一代代都還不清的,除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