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這些元胡使者來的。
要說林敏晟在家裡最佩服誰,當著人自然要說是祖父。但其實林敏晟更加佩服叔祖。叔祖走南闖北,不但這大夏朝的萬里江山他都走遍了,甚至元胡的地方都去過。林敏晟每每聽到他說的那些事情都覺得心馳神往,坐都坐不住,只想自己也能去一回,去得遠遠的,能看到那麼多的世上的風物。
叔祖還去過元胡人的地方呢,他現在只能趁著元胡人遣使入京的時候瞅一眼了。
跟著大皇子,在宮裡差不多沒什麼地方去不得。皇上見元胡使者肯定不會在大朝會時,那也太給這些蠻人臉了,不光不會在大朝會時,只怕三大殿也不會讓他們進。一開始還有禮部的官兒說,要在大朝會時讓蠻人上殿叩拜行禮臣服,以顯大夏的赫赫國威。皇上聽了只是一笑,壓根兒連駁他的興致都沒有。
合著元胡都落到現在這地步了,對著這樣的喪家之犬抖威風難道就顯得國威皇威來了?這樣的國威不但皇上不屑,連謝寧都覺得有些可笑。
林敏晟跟大皇子進了禧慶殿的偏殿。皇上有時會在禧慶殿見臣子,禧慶殿前頭的這排屋子和偏殿都是值侯輪見的人待的地方,好歹有茶有座兒遮陽擋風,這兩年更舒服些,冬天有炭盆,夏天有解暑湯。不象先帝那時,這些候見的人都等在廊下,上了年紀的老大人都撈不著把椅子,能有個折凳兒就不錯了。
皇上這會兒就在禧慶殿裡,元胡使者還在等著陛見呢。林敏晟知道皇上在也不怕,皇上他常見哪,不說他時常進宮,皇上帶著姑姑去過他們家呢,旁家的勳貴子弟,說不定長到十幾二十歲都未必能見一回皇上,連官學裡那些同窗,現在明裡暗裡巴結他的也不少。
可能是他見得多了,也不覺得皇上有多怕人,很是和氣。不過和氣歸和氣,皇上哪怕是笑著的時候,林敏晟也自覺的沒敢放肆過,總覺得皇上有那種書上說的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們站在後窗處向裡看。元胡人來了兩個,一個是使者,另一個應該就是聽說的那個元胡可汗之子,怎麼說也算是個小王子了,只是這人……怎麼看也不小,哪裡象大皇子這年紀的少年人了?竟然是個壯漢,比一般成年男子還剽悍結實,頭髮比常人短,顏色也不黑,說不上來是黃還是紅,而且是有些卷卷的,一卷自然就蓬鬆,勉強按著夏朝男子的樣子紮成個髻子,看著有些不倫不類的。
林敏晟他們才看了一眼,屋裡那人就警覺了,轉過頭朝他們這兒望了一眼,動作讓人想起山上的野獸,離得遠,那雙眼還象是有精光。
喬書英和大皇子並沒在窗子那兒看,站那兒的是林敏晟、程錦榮和一個小太監。
被他這麼一看,另兩個人沒什麼,小太監卻覺得背上一寒。
這哪裡象個王子?簡直象個匪人。
那個王子發現有人在看他,有些坐不住了,才想起身,一動就被身邊的人按住了。那個人應該就是這一次的使者,頭髮也卷,都花白了,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
他低聲對那個王子說了句什麼,說的是元胡話,其他人也聽不懂,只有林敏晟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是跟叔祖學過一些元胡話的,雖然林季雲自己會的也不多,不過林敏晟學的上心,所以差不多把林季雲肚裡那些存貨都掏空了。京城裡也有元胡人在這裡謀生,有的是在那邊過不下去流落到這裡的,還有些就是元昌二年那會兒打了勝仗俘虜來的,夏朝未殺俘,這些人又戀著中原不肯走,就在京城幹雜活兒販貨謀生,西市那邊有一小塊地方住著胡商,這些元胡人也多住在那邊。林敏晟跟他們打過交道,倒是比跟著叔祖學的又多一些。
他們從窗邊離開時,程錦榮就小聲問他:“那人剛說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讓他忍耐,別惹事。”
走出一段,程錦榮輕聲說:“元胡人狼子野心,養不熟的。現在一時困窘了來低頭乞憐,等復過元氣又要擇人而噬。”
幾個人心裡都想到了這些。
不過大皇子並不太擔憂:“我們都能想到的事,父皇難道想不到?必然不會盲聽盲信,放心吧,想必他們對父皇是有用處的。”
四百三十一 太監
程錦榮謹慎,喬書英有些刻板,最沒顧忌的就是林敏晟了。他緊著往前走了兩步,輕輕一扯大皇子的袖子:“殿下,我怎麼聽說近日不少人要給殿下做媒人呢?”
大皇子失笑。
這事兒其實知道的人很多,連大皇子自己都知道,不過到他面前來說的,林敏晟還是頭一個。
書房裡的同窗也有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