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體中的各種藥物在天然條件下可以自行合成新的藥物,這種作用可能連化學家都無法理解,然後浮游生物攝取了水中的毒物,草食動物再吃浮游生物,小的肉食動物又吃掉草食動物,大的肉食動物吃了小的肉食動物,藥物在食物鏈中不斷放大最後致人死命。
看來昆頓是個對環境保護相當關注的人,剛才夏承浩就看到帆布包裡滿是裝著水的小瓶子,也難怪他那麼憤怒,這樣美麗的山水之景如果被殺蟲劑和化學工業給毀了,那任誰也會生氣。
昆頓又接著說道:“也許我們的飲用水也已經被汙染了,等到有一大堆人說自己得了癌症那就太遲,我要告訴那些官僚們,這些事不是孤立的。”
“也許是砷。”昆頓突然又自言自語,“這事發生過兩次。”
夏承浩點點頭,布里利納原先的採礦業發達,也許把山裡的礦挖出來後留下了含砷多的礦渣,砷進入人體確實會引起中毒和癌變。
不過看看這個滿身是泥的昆頓,夏承浩心底嘆了口氣,也許現在的他才是被汙染得最嚴重的。
夏承浩說道:“你可以到那裡去洗一下,那邊是安全的。”
指著自己腳下剛走過的路,又指了指自己剛才洗過手的地方。
昆頓猶豫地看了看夏承浩又看了看剛才自己落入的那片流沙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已經開始發硬掉落的泥塊。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沿著年輕人的腳步向水邊走去。
大概認為夏承浩可以救他一次。一定也可以救他第二次。
不管岸邊有沒有流沙。在這樣寬不過三米的山間小溪中洗浴都是安全的,所以三分鐘以後夏承浩已經聽到那個昆頓在水中撲騰起來。
夏承浩搖搖頭慢慢地在這山坳裡四處走動起來,時不時輕輕蹲下來看著一株從來沒有見過的植物,接著又是下一株。
有個結著米粒狀藍色果實的植物引起了夏承浩的注意,大腦資料庫中找不到這種東西。
時間過得很快,因為在山坳裡,只不過四點剛過一刻莫拉爾就快下山了,半空中雲鑲金邊。鎢金血色落霞如歌,橙紅色的落日餘暉掠過對面的山頭上灑在綠色的樹林中,在地上劃出長長的陰影,山風吹過樹梢,幾片紅黃相間的殘葉在枝頭掙扎了幾下後終於落下,接著被風遠遠地帶到小溪的那一邊,又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打著旋子,這是山坳裡的獨特風景。
夏承浩站了起來,左手輕撫著一棵紅楓葉,靜靜看著火紅的夕陽慢慢落到那邊的山下。再有片刻夕陽雖未全沒淡月已現天邊,微風鼓起衣袂輕拂不已。如許美景襯得夏承浩直似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這是伯塔德山特有的紅楓。”昆頓站在夏承浩的身後說道,只穿著一個大褲衩,剛才一直刻意站在有風的地方,好把自己身上的布片吹乾。
夏承浩沒有說話,一直到夕陽完全落下也沒有回過頭來。
“可以到我家,一起共進晚餐。”昆頓清咳兩聲,小心翼翼地說道,“離這裡並不遠。”
“不用了,晚上還要趕路。”夏承浩緩緩地說道,“你走吧!”
他也沒有回頭,語氣也十分冷淡。
昆頓有一些受到傷害的感受,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話,只是走回到車邊把已經乾的衣服穿上,拿起自己那個滿是水樣的帆布包悄悄地離開。
可不到十分鐘他又走了回來,手上拿著兩根有分叉的幹樹枝插在地上,脫下上衣穿在樹枝上之後從包裡拿出一隻標水樣的粗大簽字筆,在破布條上寫下“小心流沙”的字樣。
抬頭看看十幾米外的夏承浩那絲毫不動的背影,有些失望,接著就再次離去。
美妙的夜晚終於可以一個人獨享了,夏承浩露出一個微笑,慢慢地走回到大青石邊坐下,耳中偶聞秋蟲的清鳴,鼻中嗅到不知名花草散發出來的芬芳,只覺渾身神清氣爽,走回瀑布邊坐在那塊青石之上。
山中涼風偶爾迎面拂來,草葉芳香吹得人薰薰欲醉,水汽拂面卻又讓他漸漸清醒,踩在清淺的山澗之中,看著白雲樹影在水中混成一體。
他自小思緒就多變幻,眼中看到此景,又勾起了他滿腹的鄉愁來。
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想到自己遠在數萬公里之外的家鄉和杳無音訊的妹妹,不知何時能夠相見,頓時滋生滿懷惆悵,悶悶地無以排遣,不由嘆息了一聲,抬頭朝天而望,萬米上的天空,那魚鱗般的白色雲朵已經被風向北邊吹去,露出一整片暗藍色的天際。
但見那夜空藍碧透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