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起身走了過去,那知拂開她垂首散發一瞧,登時嚇得向後退兩步。
原來那人臉上,早已被人抓得血肉模糊,無法分辨。
方兆南呆了一呆,突然轉過身子,指著那石榻之上,橫陳的白骨,罵道:“你這殘忍的妖婦,三月限期,並未超過,你竟不守信約,害死了我師妹……”他愈罵愈是火大,一腿向石榻之上掃去。
但聞一陣嘩嘩之聲,石榻上一具完整的人體白骨,應聲而碎,向四面散飛開去。他一腳踢去了那石榻上一具白骨的下半個身子,心中似是仍未解恨,舉手一掌,又向那白骨上半身拂去,白骨和一顆肌骨稍存的長髮怪頭,橫飛而起,擊在對面石壁之上,唉嚷的響聲之中,夾雜著一陣金鐵相擊的聲音。
方兆南轉頭望去,只見一支金光燦爛之物,擊在石壁之上,沒落下去。
陳玄霜探手撿了起來,說道:“那屍體不見得就一定是你師妹……”
方兆南道:“這石洞僻處山腹,外面石壁又光滑異常,極難看出破綻,不知此洞之人,如何能找到此處,必然是這老妖婦所傷,自付必死之時,心中生出殺機,突然下手,抓碎我師妹面骨。”
陳玄霜道:“難道世上就再無人知道此洞之秘了嗎?”
方兆南嘆道:“這老妖婦被人塗上化肌消膚的藥物,據她所說,已有數十年寒暑之久,如是知她被囚禁此處秘密的人,年歲亦必在六十歲以上。但那屍體瞧去,卻似少女模樣,除我師妹之外,還有何人?”
陳玄霜凝目尋思片刻,說道:“你可記得你那位師妹穿的什麼衣服嗎?”
方兆南被她問得一怔,轉頭向那屍體瞧去,沉吟良久,答道,〃我記得她穿的是綠色衣服。”
陳玄霜瞧了那死骨一眼,道:“你記得不錯嗎?”
方兆南略一尋思,道,〃決不會錯,她從小就喜愛綠色衣裳。”
夜色之中,極不易分辨顏色,但陳玄霜目光銳利,大異常人,雖在陰暗的洞中,已瞧出那少女顏色如非青藍,就是深綠,不禁芳心頓感一震,不敢再介面說話。
方兆南聽她久久不言,回頭抱起屍體,到了洞口之處,藉星光水色一看,登時向後退了三步,緩緩把手中屍體放下,自言自語的說道,〃果然是綠色衣服,這一定是她了!熱淚滾滾而下,滴在屍體上。
陳玄霜緩緩走近他身邊說道:“師兄不是勸過我嗎?人死不能復生,哭有何益……”
方兆南道;〃是我害了她的,如我能早些時回來,她也許不致死在這老妖婦的手中了。”
陳玄霜幽幽嘆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師妹遭了那妖婦毒手,如你不是等我,可以早就回來啦!。陳玄霜突然放低了聲音,問道:“你那瑛師妹,待你可好嗎?”
方兆南緩緩把屍體向石榻之上放去,目光觸處,忽然發覺那石榻之上,放著一柄銀光燦爛之物,隨手取了下來,把屍體放下,隨口答道:“她待我很好!”
只聽陳玄霜微帶著抖顫的聲音,說道:“如今她已經死了,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我要像她對你一樣的待你……”
她聲音突然的低沉下去,〃待你〃兩字之後,說的什麼,大概只有她心中知道了。
方兆南闇然的嘆息了一聲,道:“咱們走吧!”探手又抱起石榻上面的屍體,緩步向外走去。
陳玄霜低聲喚追:“方師兄!”
方兆南停下步,回頭答道:“師妹有話說嗎?”
陳玄霜道:“你要把她屍體,帶往何處?”
方兆南悽然一笑,接道:“我要為她找一處山明水秀,風景絕佳之地,把她好好的安葬在那裡……”
他微微一頓之後,凝注洞外,接道:“恩師全家遇難,橫遭慘死,她是唯一逃出劫難之人,想不到卻喪身茬這荒涼的深山之中……”
他這話,似是說給陳玄霜聽,也似是對著懷抱著的屍體懺悔,祈禱,又好像自言自語,神態間無限黯然,熱淚磅礴,滾下雙頰,滴在那屍體之上。
陳玄霜緩步走近他身側說道:“師兄不要再傷心了,她既然已去,人死不能復生,哭有何用,咱們該想法子,替她……”
她本想說替她復仇,忽然想到那害死他師妹之人,早已成一堆白骨,這報仇之事,己是永無可能了,她本是極為聰明之人,略一沉思,立時接道:“替她好好的安葬起來,盡到你的心意,也就是了,你這般憂傷、痛苦,對死者無補,但對你的身體,卻有著很大妨害。”
言來深情款款,目光中情意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