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臂一陣輕顫身體裡似乎壓制著一股呼之欲出的生命之力。
杜鵑輕輕搖了搖頭只見行人頗稀的道路上一輛烏篷馬車出城而來馬車奔行甚急老漁翁道:“鵑兒讓開路。”杜鵑失魂落魄的垂著頭直到馬車已衝到面前才惶亂地閃開。
健馬一聲長嘶馬車微一停頓車掀開一角向外探視的那一雙銳利而明亮的眼睛竟是屬於展夢白的。
他眼角瞥見杜鵑似乎想招呼一下但馬車又復前行。
另聽他身旁盤膝端坐著的黑袍女子突地驚“嗯”了一聲道:“他……難道是他?
怎會在這裡?”
展夢白第一次聽到她語聲如此驚奇忍不住問道:“她是誰?”
黑袍女子微一皺眉輕輕道:“方才那漁翁有些像是我許久許久以前見過的一個人不知道真的是否是個?”
展夢白道:“若是騎馬就好的多了坐在車裡自然看不清楚。”
黑袍女子面色一沉道:“這些小事你都不能依著我麼?”
展夢白抬目望處只見她滿頭都是華面上被夜色掩飾的皺紋此刻每一根都暴露在日色裡她枯瘦的身子更顯得出奇的蒼老只有那一雙眼睛就像是滿天陰霾中的兩粒明星。
於是他垂下頭不再言語馬不停蹄走到中午也沒有休息只隨意買了些東西在車上吃那車伕貪得重賞自不會有絲毫的怨言展夢白卻忍不住道:“前輩……夫人……
我們究竟要走到那裡?”
黑衣女子忽又大怒用那枯瘦的手掌不住敲著車板:“不要問不要問你跟著我走我絕不會害你也不會叫你失望。”
她一怒之下枯瘦的胸膛竟然劇烈地喘息起來展夢白劍眉一軒似要作卻終於還是長長嘆了口氣輕輕道:“不要緊吧!”他想起了她昨夜的話似乎她自知自己的生命已極為短暫一時之間他不知怎地竟對這陌生的女子生出了悲哀與憐惜。
※※※
夕陽逝去夜色又臨過了拱晨橋地勢便已漸僻。
展夢白忍住不問心裡卻不禁奇怪不知她要將自己帶到那裡馬車趁夜又走了許久趕車的卻忍不住問了出來:“前面就是莫干山馬車上不去夫人究竟是要到那裡?”
黑衣女子忽然下了馬車道:“馬車過不去你可以回去了。”
展夢白一愕:“誰回去?”
黑衣女子展顏一笑道:“自然是趕車的。”她面上甚少有笑容現出這一笑卻甚是溫柔。
展夢白滿懷奇怪地下了車正待開車錢黑衣女子卻隨手丟擲一錠金子也不理趕車的千恩萬謝拉了展夢白就走展夢白皺眉道:“到了麼?”四野一片荒涼前面更是夜色沉沉。
黑衣女子道:“我們趁夜翻過莫千山……”
展夢白失聲道:“乘夜翻過莫千山?”
黑衣女子面色一沉:“你走不動麼?”
展夢白牙關一咬挺起胸膛只見她忽又展顏一笑柔聲道:“明天到了安吉你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年紀輕輕勞苦一些有什麼關係。”
她腳步輕盈片刻間卻已走了數十丈展夢白隨在她身後心裡不禁暗歎自己滿身深仇未報卻糊里糊塗地跟著這陌生的女子離開了自己生長於茲的杭州城而自己竟還不知要走到那裡?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這是為了什麼?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峙立在夜色中的莫干山山勢分外險峻雄奇展夢白望著前面這黑衣人影輕盈曼妙的身形望著她隨風飛舞的衣衫無言地上了莫于山。
夜風在山間的叢林中嗚咽一彎新月斜斜掛在林巔。
月光滿山路展夢白只覺自己彷佛是走在銀白色的河水上。山風兜起他的衣袖這河水又彷佛是在天上。
忽見黑衣女子停下腳步沉聲道:“奇怪?”
她指著樹巔的新月接著又道:“你爹爹是不是前天中的“情人箭”7”展夢白目光注意面色立變失聲道:“奇怪前夕並非月圓怎地會有“情人箭”出現?”
他思緒已被悲憤挑亂直到此刻方自想起這問題來:“自江湖中出現“情人箭”後爹爹是第一個不在月圓之夕中箭的人……但奇怪的是在同一天裡那“出鞘刀”的愛妾也在杭州城外中箭。”他沉聲道:“這其中必定又有隱私莫非……那“情人箭”也有假的?”
黑衣女子道:“情人箭名震天下若有偽箭亦不足為奇但除此以外若有你爹爹的熟人拿著兩隻自別人身上拔下的“情人箭”乘你爹爹不備……唉就和昨夜那雙男女所說的情況一樣豈非也是極為可能的事。”
展夢白木然立在地上喃喃道:“熟人……熟人……”突地大